時野很難說,看到眼前給自己開門的人的那一刻,心裡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這人頭發養得有些長了,随意地用發繩紮了一個辮子,搭在一側的肩膀上,随着開門的動作,輕輕蹭着他的脖子又滑落了些許。
顔色是黑粉黑的漸層染,頂上的應該是自己新長出來的頭發,但時野沒見過有人這麼染,有點新奇,也很好看。
最重要的是,這人還長着時野最近幾乎要刻進腦子裡的五官以及唇邊痣。
鹿鳴……?
不對,雖說這人也是娃娃臉,可時野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少說比自己大了七八歲。
難道是,長大後的鹿鳴?
此時,時野的腦子完全被面前的放大版鹿鳴占據,壓根沒空去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另一邊,鹿鳴看着跟前這位時·縮小版·野也有些傻眼了。
十幾分鐘前,時野就給他發了信息說買了些東西,馬上到家,結果到的卻是……
十五歲左右的時野?
這什麼情況,時空又混亂了?
鹿鳴越過小時野的肩頭,瞧了眼後方正在緩步下落的夕陽。
……子不語怪力亂神。
好在,心思相當幹淨的小時野,怎麼也不會是什麼要害他的髒東西。
小時野最終還是被鹿鳴領進了家門。
這套房子是鹿鳴和時野之前買的新房,這一段時間住下來,已經相當有活人氣息。不用鹿鳴介紹,小時野都能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房子裡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的痕迹。
成雙成對的生活用品,風格迥異的衣服配飾……
一系列的猜測,在小時野接過鹿鳴給他遞的水杯,看到他無名指上戴的戒指時,塵埃落定。
心情從驚豔、怔愣、些許無措,到警覺、嫉妒,最後變成現在的失落無比,前後大概隻用了幾分鐘。
鹿鳴注意到了小時野的情緒變化和關注點,卻沒打算做出解釋。
沒必要。
難不成他還要在一個十五歲小孩面前坦言,“我是你未來的合法丈夫”嗎。
鹿鳴自顧自先喝了一口水,然後拿出手機裝作查看信息的模樣,一本正經地問小時野:“嗯……你就是時野提到的,今晚一起過來吃飯的親戚家小孩?”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時野本能地想做出回應,但聽完完整的話,小時野生生抑制住了自己反駁的沖動。
什麼我就是時野。
說出來豈不得把對面這人吓死。
小時野别别扭扭地,應下了這個說法:“嗯……我叫時平,鹿哥好。”
至少目前看來,時野跟鹿鳴的關系很不錯,有這麼一層關系在,也挺方便套近乎。
鹿鳴聽到這個名字,挑了挑眉,轉頭又仔細看了看他的面龐,故意對着他的五官比劃了一下:“那你跟時野十五六歲的時候長得還真是一模一樣。”鹿鳴頓了一頓,“連痣長的位置都一樣……”
說着,鹿鳴朝他歪了歪頭,打趣道:“你該不會是他十歲就生出來的兒子吧?”
明知道鹿鳴是在開玩笑,可小時野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我是他堂弟!”接着,他又順着之前鹿鳴給他的話頭硬着頭皮補充,“我爸媽今晚出門有事,家裡沒人,就把我丢到堂哥那邊,他帶我到這來。”
鹿鳴聽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那他說給我買的東西呢?”
小時野看着自己空空的兩手,閉眼胡謅:“臨到門口他突然有電話,就讓我先敲門。東西在那家夥手上,打電話的時候順道抱走了,壓根沒給我的打算。”
鹿鳴長哦一聲,就将這事輕拿輕放了。
小時野見狀,不免有些震驚。
信了?
這他都信了???
啊???
鹿鳴側目看他瞳孔地震的模樣,滿肚子壞水又晃了晃。
他放下水杯,手臂撐在沙發扶手上,托着腮,看着小時野輕笑道:“很奇怪?可他這人就是這樣哎,要送我的東西很少會假以人手,能親手送絕不讓别人代送來着。”
小時野聞言呆滞,嘴巴都微微張開。
而鹿鳴隻是無辜眨眼,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般。
小時野的眼神順着鹿鳴的手,再一次黏在他指根處的戒指上。
滿腦子隻剩下幾個字。
死戀愛腦。
倫理在哪裡道德在哪裡法律在哪裡!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鹿鳴的對象不會介意嗎!!!
許是小時野内心質問的聲音過于大聲,鹿鳴總算有意無意透露出了一絲絲訊息。
“你也覺得你哥挺粘人的,是吧?”
親昵的口吻,爆炸的信息量。
小時野的腦子徹底宕機。
*
另一頭回到過去的時野,看着面前隐約生出警惕之意的小鹿鳴,思索自己到底該怎麼說,才不會被當成怪叔叔報警抓走。
小鹿鳴見面前這高大的男人抱着一束花、拎着一個禮品袋,盯着他不說話,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拳頭,又悄咪咪往後退了一步。
随後,他歪了歪身子,繞過時野,卻沒看見小時野的身影。
可惡,時野這家夥跑哪去了,剛才不還跟在他後頭的嗎?
這個人又是什麼時候離他這麼近的,他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在小鹿鳴腦子裡瘋狂跑火車的時候,時野總算開了口:“你好,你是鹿鳴嗎?”
小鹿鳴:。
更糟糕了,這人怎麼還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以說不是嗎。
在小鹿鳴内心天人交戰的時候,時野已經把手上的東西倒騰到一起,空出一隻手,從懷裡抽了一張名片出來:“别太緊張,我是烈火娛樂的……星探。”
小鹿鳴沒接,隻是保持警惕地說:“可我已經簽公司了。”
沒成想,時野非常自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你可以當我是來撬牆角的。”
小鹿鳴:?
聽聽,這話對嗎?
這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