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問?”
“不問了。”就這麼一句話,霍知雲當時頭發恨不得都立起來了,“不問了不問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我還有事沒問你。”
“你現在問。”
“現在沒空。”
“沒空?”
“嗯。”
一邊說,池叙一邊停下了揉太陽穴的動作,明目張膽地在霍知雲的車上打開了霍知雲剛才買給他的炸排骨。
“現在要吃東西。”
“……”
就像之前說的,池叙知道霍知雲一向讨厭别人在他的車上吃東西,這幾年還勉強算是好些了,再往前倒五年,誰想在他車上喝口水恨不得都得打報告請求許可。
池叙一直很尊重霍知雲的這個習慣,也從來沒想着打過什麼報告請求過什麼許可,霍知雲既然不喜歡,那他就不做,這對于池叙而言實在不是件多難得事。
對于霍知雲,池叙絕對是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尊重。
隻是現在看一看這百分之百的尊重最終換來了什麼?
池叙忽然覺得從前得自己幼稚到有點可笑。
沒意義。
把炸排骨的封口打開,混着椒鹽與肉香的味道混在熱騰騰的蒸汽中肆意漂浮很快就擴散在了密閉的車内。
池叙才不管他霍知雲高不高興。
霍知雲也确實什麼也沒說話,或許從他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注定是會有這麼一出的。
在遞到池叙的手裡之前,他估計也是做好了十足心理準備,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霍知雲就是想讓池叙以此來發洩的。
除了陪笑,霍知雲任何别的反應都沒有。
“去買些治療頭疼的藥麼?”
“不用。”池叙說,“等一會兒看不見你就不疼了。”
“……”
實話說在今天之前,霍知雲好像還從未如此直觀地感受到池叙在言語方面的攻擊力。
甚至可以說在這之前,霍知雲和池叙兩個人鬥嘴的時候,霍知雲還是常常占據上風的那一個。
現在一看,哪有什麼占據上風的實力,純是因為之前的池叙懶得和他小屁孩一般見識罷了。
真要上勁,二十個霍知雲綁一塊都費勁說得過半個池叙。
一語緻死就仿佛是池叙在牛津大學時候修的選修課,并有理由懷疑是和他主修專業一樣是滿分結的業。
霍知雲又被怼啞火了,如同一個無情的開車機器一樣一路開到池叙家樓下,正想扭頭叫池叙,不料一回頭竟看到池叙竟然睡着了。
……
即使是睡着了,臉上浮現出的疲态都依然那般清晰可見。
池叙這段事情大概是過得太壓抑了,即使是睡着的時候眉頭都是緊鎖着的,像是在深深地抗拒着什麼。
“少爺。”
霍知雲輕輕叫了池叙一聲,卻是沒反應。
看來是睡熟了。
如果是之前,霍知雲或許還會選擇叫醒池叙,或者索性直接一個公主抱把池叙抱上樓去。
但是經過昨晚之後,霍知雲也算是親手葬送了公主抱池叙的資格,除非他是活膩了。
霍知雲不敢吵醒他,隻能是默默關掉了車裡的音樂,熄了車,靜靜等着池叙什麼時候醒過來。
期間許承發來了好幾條微信,是在跟霍知雲反饋他和山河繪的栾總見面時商談的内容。
山河繪今年想要注資與霍知雲手下的品牌Wen sate達成合作,有很多内容和合作條款需要霍知雲來最終定奪。
于是霍知雲坐在車裡一邊看着從許承那邊發來的各種各樣的合作條款和策劃案,一邊等着池叙何時醒過來。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霍知雲聽到車後座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地輕哼。
扭過頭去,看到池叙正在揉眼睛。
“……到了?”聲音有些沙啞,池叙的臉頰這會兒竟然也莫名開始泛紅。
“到了少爺,”霍知雲笑了笑,把手機收了回去,“累成這樣,都敢在我車上睡覺了。”
“不好笑。”
“抱歉……”
“我要回去了。”
“不是說還有問題要問我麼,”霍知雲叫住了池叙,“不問了?”
……
池叙聞聲怔住了兩秒,思忖片刻之後道:“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麼。”
霍知雲當然知道。
他扭頭看了眼池叙,夜色之中,池叙的臉色非常難看,不僅僅隻是因為喝了酒的那種難看。
臉頰的粉紅和和渙散的目光無一不表明池叙的體力已經瀕臨極限。
霍知雲于心不忍地蹙了下眉。
“想到答案了發微信給我就好,我累了不想聊了。”
“我先扶你上樓吧……”霍知雲堅持着,“是不是酒勁上來不舒服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
很明顯在池叙這,霍知雲口中的“扶你”和“上樓”都是極度敏感的标紅詞彙,一聽霍知雲這麼說,原本一雙狹長的眼睛瞬間都瞪成杏眼了。
“不是,别誤會……”見池叙是這反映,霍知雲趕緊為自己小聲辯解,“我隻是送你上去,别的我什麼都不做,我保證。”
“我自己會上去。”
“那我等你到了樓上亮了燈我再走。”
……
池叙看了看霍知雲,想說什麼,但是又止住了。
茫茫夜色中,他們彼此靜默了幾秒。
不過比起靜默,在此時池叙的眼中看來卻仿佛更像是一種無聲地僵持。
最終,竟還是池叙妥協了。
“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