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陸厭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靳玄野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這一世,靳玄野分明換了女兒紅,分明不曾中情毒,竟然遠較上一世中情毒之時,更為迷戀陸厭的身體。
陸厭被世人稱作“九霄仙子”,論樣貌自是萬裡無一,不管是皮相抑或骨相皆無可挑剔。
即使陸厭現下發絲淩亂,唇瓣發腫,通體一塌糊塗,亦是美得驚心動魄。
但靳玄野自認為并非隻重顔色的膚淺之人。
“娘子……陸厭。”他似乎是喚陸厭“娘子”喚上瘾了。
“陸厭,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伸手覆上陸厭的咽喉。
掐死陸厭。
不,他下不了手。
他不想陸厭死,至少目前不想。
陸厭的喉結稍稍磨蹭着他的掌心,再再提醒他,不論這張皮囊如何得不可方物,陸厭亦非女子。
他并不是斷袖,為何會在沒中情毒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同陸厭交.歡?
倘使隻是不願見陸厭七竅流血,按陸厭所言,尋個小倌來便是。
小倌……
眼睜睜地看着小倌将陸厭弄成眼前這副淫.靡模樣麼?
陸厭畢竟是“九霄仙子”,他身為九霄門掌門弟子,豈可容許他人染指陸厭?
尋個小倌來行不通,那他做上一兩回便是,何必如此屈就?
要不是陸厭無以為繼,且身受重傷,他甚至恨不得做到天荒地老,就算馬上風,亦認了。
他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這腦袋裡究竟在想些甚麼烏七八糟之事?
是因為初試雲雨麼?所謂的一夜夫夫百日恩?
上一世,他亦是初試雲雨,卻對陸厭生了殺心。
且随着雲雨的回數增多,殺心愈重,進而對陸厭痛下殺手。
陸厭的死狀他記得一清二楚,即便一襲血衣,身上盡是血窟窿,陸厭瞧來依舊高高在上,不可攀折。
就算陸厭的屍身長出了星星點點的屍斑來,發出了屍臭,滲出了屍水,陸厭仍是矜貴的“九霄仙子”。
他陡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曾弄斷了陸厭的兩根肋骨,于是下意識地一根一根地撫摸了起來。
陸厭消瘦得厲害,肋骨根根突起。
上一世的今日陸厭亦這般消瘦麼?
“娘子……”他方要改口,又覺得喚“娘子”并無不可,遂繼續自言自語道,“娘子為何瘦成這樣?我記得娘子以前沒這麼瘦。”
肋骨上傷不少,有幾個時辰前,陸厭當着他的面用南陽玉簪捅的新傷,亦有舊傷。
一根,兩根,三根……二十一根,二十二根。
二十二根?
人體的肋骨不應當是二十四根麼?
他數了數自己的肋骨,确實是二十四根。
那麼,陸厭是天生如此,抑或後天如此?
若是後者,是何人所為?師祖麼?
上一世,他與陸厭歡.好了足足一月,他竟壓根沒發現陸厭少了兩根肋骨。
不行,不行,他絕不能因為陸厭興許受過生拔肋骨之苦而心軟。
他這般想着,雙手卻将陸厭抱得更緊了些。
片晌,他又慌忙松開,生怕再次弄斷陸厭的肋骨。
“娘子。”他喚了一聲,繼而低下首去,一點一點地親吻陸厭的肋骨。
好一會兒後,他直起身,端了水來,為陸厭擦身。
尚未擦拭罷,他突地想起陸厭原本在房門外設有結界,應是讓他滾出去之時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