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乍見靳玄野身後憑空出現了無數把“問道”,慌忙提醒道:“仔細身後!”
靈谷道人手指一動,“問道”争先恐後地向靳玄野刺去,直欲将其刺成刺猬。
靳玄野一躍而起,到了靈谷道人身後,以其為肉盾。
靈谷道人殺靳玄野不成,猝不及防地變作了刺猬。
靳玄野将“昭明”橫在靈谷道人喉間,作勢要将其腦袋砍下。
靈谷道人神色平靜:“你便不怕那賤人一屍兩命?”
一屍兩命?
卻原來,陸厭并非患上了重疾,竟是珠胎暗結。
可陸厭不是女子,豈會珠胎暗結?
靳玄野情不自禁地望向陸厭,以不敢置信的眼神勾勒着陸厭隆起的小腹,堪堪啟唇,唇瓣驟然顫抖得厲害,他抿了抿唇,正欲出聲,嗓子眼倏然被堵住了,隻能發出單音:“我……我……”
他緩了好一會兒,方才結結巴巴地說出完整的話來:“師……師叔懷……懷上……懷上了我的……我的骨肉?”
猝然被靈谷道人當着靳玄野的面揭破自己懷有身孕一事,陸厭登時不知該當如何反應。
靳玄野早已同俞晚成親了,而他卻恬不知恥地懷上了有婦之夫的骨肉。
他略略垂下首,心虛得不敢看靳玄野的雙目:“他乃是我自己的骨肉,與你毫不相幹。”
靳玄野不通生産之事,全然不知陸厭這肚子有幾個月的身孕。
“與我毫不相幹……所以……所以師……師叔業已心有所屬?”他頓了頓,擠出笑容來,“他待師叔可好?他若敢欺負師叔,師叔隻管告訴我,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亦要教他碎屍萬段。”
心愛之人懷上了别人的骨肉,真真令他心如刀割。
興許陸厭将他趕下山不久,便與那人你侬我侬了。
興許陸厭便是因為那人,将他趕下山的。
但他被趕下山當日,還同陸厭交.歡了。
他心亂如麻,隻一點一清二楚——無論陸厭心悅于何人,因何人而身懷六甲,他皆無權過問。
陸厭見靳玄野的眸色忽明忽暗,最終暗了下去,心疼不已。
可是靳玄野已與俞晚拜堂成親,絕非他所能染指,故而,他一字一頓地道:“他待我極好,你毋庸操心。”
“我……”靳玄野一時語塞。
陸厭狠心地道:“靳玄野,我與他兩情相悅,且你早已被我逐出九霄門,不再是我的師侄,你有何資格幹涉我的私事?”
“我……我确實沒資格幹涉師叔的私事,我……”
陸厭斷袖之事經由陸厭之口而出,被傳得沸沸揚揚,害得靳玄野心懷奢望,巴巴地來尋陸厭,此時此刻,奢望被陸厭親自擊碎,靳玄野直覺得喘不過氣來。
靈谷道人當然清楚自己這小徒弟肚子裡懷的就是靳玄野的野種,不過他并不打算好心地告訴靳玄野。
脖子上正被靳玄野架着劍,他一直未能尋到靳玄野的破綻,咽喉甚至已經被靳玄野割開了。
現如今,靳玄野卻是破綻百出,正是他取其性命的好機會。
然而,“問道”未及洞穿靳玄野的心肝脾肺,忽地被“清朗”擊倒在地。
可惡的陸厭。
陸厭仍是一身金光,就算被謝君川掐着脖子,卻吐息正常。
靈谷道人阖上雙目,施展身法,到了謝君川身後,而後一掌覆上謝君川的背脊。
不多時,原本紋絲不動的金光随着一聲脆響,長出了一線裂痕。
裂痕霎時大得可怖,謝君川探入手去,連手臂被割得鮮血淋漓都渾不在意。
陸厭閃避不能,這回當真被謝君川掐住了脖子,即刻吐息滞塞,又被淅淅瀝瀝的鮮血澆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