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定力還是有的,但他确實很難習慣這種困意的侵蝕,要不是之前墜到那冰冷刺骨的池底,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從夢中掙紮出來。
溫熱的陽光,青草的芳香,還有那柔軟的風,吹在身上,像是絲綢劃過。
尤為是那墨軒逍遙身上的藥香,很是安神,他記得墨軒悠然的身上也一直都是這個味道,十幾年也未曾變過,讓人想要摟緊懷裡,沉醉其中。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了,無論是墨軒逍遙那張面帶怒意的面孔,還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山水鶴紋常服。
四溢的藥香彙聚成縷縷毒蛇,纏繞着他,不肯離去。
看着那怒氣沖沖的眉眼,有那麼一瞬,澤沐然竟還覺得自己回到當年,仍還是墨軒家弟子,隻是入目的,大多是他不認識的人。
澤沐然有些傷感,他再一次意識到,此時早于過往不同,他錯過了奪舍的機會,錯過了與墨軒悠然相伴,錯過了踏入墨軒家成為墨軒逍遙弟子的機會。
他現在對于整個墨軒家來說,隻是個多餘的麻煩,他不可随意幹擾,不可常常露面,免得引起滔天巨浪,攪鬧個天翻地覆。
他隻能冷眼壁上觀,不可攬君入懷,在也融不進那書香袅袅,不能與衆弟子們笑談執劍,鬥個暢快淋漓。
大約過了半日,澤沐然這才從湖底爬了出來,他已經徹底斬除這份動搖迷戀之心,不在沉淪于虛妄之,他還有更重要的是事做,不能在這止步不前。
所有的魚都被他吓死了,湖底湖面遍布魚屍,這一片凡事能長腿跑的,展翅飛的,貼地爬的,早就跑光了。
澤沐然不在乎,他爬上來将身上濕透了的赤黑色衣裳脫了,發現腰間多了一袋香囊,于是便一同解下來,拿在手裡,隐約想起這是墨軒逍遙的。
這香囊已經被泡透了,藥香所剩無幾,澤沐然暗罵一句,随手一抛丢入湖中,繼續寬衣解帶,随手便将周身與那赤黑色的常服一同煉幹了,重新穿上。
要不是這破玩意他也不至于栽入蓮池,走幾步就睡過去。他就說自己定力從未這麼差過,原來是這破香囊的事。
他剛入墨軒家的時候,墨軒悠然天天來尋他,身上就是這種香囊,平日裡倒是不覺得,可入了夜她們兩個就睡一張床上,貼的近了難免也會受其影響,後來也是習慣了這香味,聞到便覺得安心。
他以前也不是受肉之軀,所以對這種香味沒太大反應,就算是墨軒悠然不戴,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畢竟這香囊确實有凝神安氣,有助修煉之效,但對于澤沐然現在這種剛剛恢複五感,感受異常靈敏的他來講,實數有些過激。
他也真是睡糊塗了,竟然還跟墨軒逍遙要過來,他就應該拿到手的時候直接轉頭就扔他們家蓮池裡,在呸兩口才對 ,淨是一些擾人心境的。
澤沐然隐約想起在墨軒逍遙那發生的醜事,覺得實數沒臉再去露面,這下好了,怕是所有人都要知道他走着走着突然睡着,栽入墨軒家蓮池裡去,還是好幾位弟子才把人拉上來。
澤沐然隐去身形,一路溜入逍遙峰的那處偏院,粗略算算自從他重回,也快有四個多月了,自己那前身的腿也差不多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