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覺得,她漸漸看不清東西了,捂着傷口的手臂也愈發沉重的像是灌了鉛。
血透過她白皙的手指,在她的身上蜿蜒曲折出一條條血痕,樹葉一陣沙沙作響,她仰着面靠着那巨樹,隐約間想起在墨軒家,她和悠然一同躺在竹林裡,似乎也凝望着同一片天空。
淩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覺得自己也差不多了,于是乎幹脆也不去捂那傷口,隻是将悠然給她的那塊白玉佩捧在手心裡細細擦去上面的血痕,但卻擦不幹淨。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握緊它了,可望着那片天,努力的平靜的呼吸每一口僅剩下的空氣,突然覺得,悠然就在她的身邊,正對着她笑。
枝頭突的抖動一下,一道人影從上面跳了下來,淩霜隻看到那人腰側的一對彎刀,其餘的什麼也看不清。
那人嗤笑一聲;
“還以為你有什麼辦法自救,結果就隻是換一個地方等死?”
淩霜無言,但她知道這人不是師兄們,她隐約記得,先前那與流光長軒師兄打的激烈的匪人,正是使用着一對彎刀。
那人也是武藝高強,以一敵二,瞬間就将兩位師兄沖散,便又去殺其他小弟子。
淩霜縮了縮,然而隻是握緊了那白玉佩,看的那人一臉無語,搞的好像他要搶那破玉似的。
“想不到我們老大這麼多年,竟然會被你這麼個小玩意陰死,啧啧啧,就連我都替他感到冤。”
那人伸出手在淩霜面前晃了晃,發覺她沒什麼反應,又啧了一聲,忙活了半天不知道做了什麼,又将她扛了起來。
淩霜已然半昏半醒,隐約間聽他絮叨個沒完,大概就是說,本來他還策劃怎麼把老大弄死,上下打點卧薪嘗膽多年,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結果屁都沒用上。
誰能想到勢在必得的一次劫殺竟然會被你這麼個小東西打亂,真是折了夫人又賠兵,說他打點好的那些人在這次也死了不少,不過看在老大被她陰死的份上就算了。
淩霜也不知道這人哪來那麼多廢話,對她這個半死不活話都回不上一句的人說個不停。
一會說他們老大分贓不均,明明都是他每次出謀劃策,最後卻賞給了老二最多,他這個老三軍師當的一點都不快樂,功勞都被他們老大攬了去。
一會又說老大不講信用,還搶他女人,甚是可恨,每次都搞得他沒的玩,惹的其他兄弟笑他。
一會又說他們兄弟幾人同生共死,八人兄弟,死的最後隻剩下他們三個,又東山再起,他大哥經曆了等等等等殺機四伏的劫難,然而最終馬失前蹄,竟冤死在一把材質低劣的斷刀之下,當真可笑至極。
後來淩霜發起高燒,那人便抗她到一處溪流旁,補了些水,喂了幾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藥丸,又浸透了衣裳糊在她頭上降溫。
不知道過了多久,淩霜感覺好了許多,當她能夠看清眼前的一切時,第一句話便是;
“那你怎麼不殺了老二,這樣你就能做大哥了。”
那人聞言也湊了過來,淩霜這才第一次看清楚這人樣貌。
他大約有二十五歲左右,生的一表人才,笑眼彎彎,好似天生一副笑面模樣,左右各有一彎刀在腰間,皮膚是古銅色的,身形略微有些偏瘦,光着膀子,但卻是練的很好。
那人見她醒了,就将她頭上的濕衣服拿下來,擰了擰上面的水,試圖穿回身上,笑罵;
“我還以為你死了聽不到,感情你一直在偷聽。”
淩霜動了動,發覺隻能動一點點手指,身上疼的厲害,但并不畏懼,反倒反駁;
“是你太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