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微冷,月華墜落在院内,澤沐然坐在長廊旁,腳下是薄薄的一層碧綠草皮,風掃過,那草便矮了身微微蕩漾,像是湖泊魚兒掠過水面,留下的層層漣漪。
淩霜走上前,她看見悠然正依在那人的身旁睡得安穩,身上披的是那件奢華紮眼至極的外衣。
悠然與那紅很搭,大片大片的紅牡丹嬌豔欲滴,這衣裳平日在澤沐然的身上盡顯妖異,但僅僅是搭在悠然的身上,便開的端莊優雅雍容華貴。
她似那百花争豔的王,什麼都比不上她的美,比不上她嬌豔欲滴的紅,比不上她溫柔的笑臉,火熱的心。
淩霜有些看呆了,等她醒悟過來也不知一人站了多久,不過很快她悄無聲息的脫了外衣,也小心披在悠然的身上。
夜裡風冷,山上不比别的地方,她擔憂悠然會挨凍,又不忍叫她起來。
做好這一切淩霜便轉身離去,她本打算坐到轉角旁去,可卻突然感覺執劍的手腕一緊,回頭去看,是那紅衣高人。
面具下的澤沐然笑笑,對她挑挑眉,又輕輕拉了拉她的手腕,可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厭,輕佻又放浪:
“這就走了?看來悠然以後就是我的了。”
淩霜盯着那張白瓷面具看了好久,隻覺得分外礙眼,她伸手想要去摘,看看這張面具下的人到底是用怎樣的神情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澤沐然這才松了手緊抓淩霜不放的手,轉為去按面上的白瓷面具,不讓她摘。
淩霜收回手,蹙了蹙眉,心中有些煩躁也不知為何:
“你一直醒着?”
淩霜的聲音更加清冷,說起話來總是帶着絲絲森寒,澤沐然輕笑,拍了拍身側,示意她可以坐下:
“是啊,我一直醒着,瞧你那副心碎欲裂的模樣,我邀你同坐怎樣?”
淩霜聞言也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不覺得自己剛剛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但還是聽話的坐下來,卻又未靠的太近。
風掠過幾人,淩霜便聞到是覆盆子,桑果,以及蓮子草的味道,混合着院内淺淺的青草芳香,她知道,這味道是紅衣高人身上的。
她看向澤沐然,發覺此人微微仰面,視線應當在天上,于是乎她也仰頭去看滿天璀璨閃爍的星辰,漆黑的黑幕上高挂着明月,月暈柔和,星光燦爛。
院外隐約有琴音低吟,澤沐然微微有些驚詫,尋聲望去,發現是墨軒逍遙的住宅。
澤沐然幹脆笑笑,閉上眼去享受這番天地自然的美景。
聽了片刻,淩霜攏了攏單衣,夜裡風大,山裡又寒,她也是一樣,很享受月光微微的溫潤,以及那弦動之音。
淩霜一睜眼,見紅衣高人盯着她看,也道:
“是不染于塵。”
澤沐然笑笑,這也是清心咒,他近日一直在藏書閣裡待着,沒少翻閱典籍,也是發覺自己竟是聽過那麼多篇清心咒。
但尋常人隻奏不染前篇,後篇是染了血的,若是細聽便能聽出此曲實則暗藏乾坤,殺氣太重,也道:
“不對不對,是不染于血,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執劍殺三千人,滴血不染,弦音震顫,一呼一吸,便是人頭起落之間。”
澤沐然别過頭看天上,見她沒有什麼反應,又忍不住側目賤兮兮的對自己的前身道:
“你爹這是在半夜練招。”
淩霜也看向他,她的眼睛在夜裡亮的驚人,更似野獸:
“用來打你嗎?”
澤沐然伸出手,淩霜下意識的縮了縮,她以為此人氣急敗壞要敲她的頭,但卻沒有。
淩霜隻感覺眼前一黑,人便被拉了過去按在他的懷裡,她感覺鼻腔裡頓時炸開覆盆子桑果的果香,下意識微微掙了掙,便覺得這人抓着她的位置突然傳過來陣陣暖流,也是驚詫,擡頭看他。
淩霜看不見澤沐然樣子,但卻看得見他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露出鎖骨好看的線條,她能看到澤沐然修長的脖頸,潔白如陶瓷一般的肌膚,以及感受到他身上微微透着的那種冷玉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