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輕輕摸了摸面頰,那種粘膩的觸感太過濃稠,不會是眼淚,而是血。
他哭了,隻不過哭出來的是血。淩霜想不到,有朝一日,本應該平常不過的掉幾滴眼淚,也會是這般痛苦。
鸱於附離什麼也不說了,淩霜四處摸索,但卻除了冰冷堅硬的石磚,什麼都摸不到。
接下來的日子裡,淩霜能感覺到鸱於附離其實是在的。
隻是他的那種在,和以往都不一樣。
他似乎連人形都不拟了,而是蠕動一樣貼在他的頭頂遙遠的石壁上。
鸱於附離不說話,也不幫他,什麼都不做,僅僅隻是看着。
或者……鸱於附離其實已經走了。
許多時候,他聽不到那種肉泥蠕動爬行的聲音,隻是偶爾,有那麼一點點聲音,微弱的,和錯覺一樣。
淩霜餓了,但什麼都沒有,鸱於附離好像不想在管他的死活了。
他開始按照澤沐然說的方法重新打坐修煉,以此獲得短暫的飽腹感。
但修煉,會很痛,那種感覺還未完全褪去,他堅持不了太久就會開始分心發狂的捶地。
淩霜分不清晝夜,他感覺至少過去了三天,可興許根本沒有那麼久。
一周過去,淩霜終于堅持不住餓暈了,他覺得澤沐然是真的不在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那些細微的響動,也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
在清醒過來時,他聽到了鳥鳴的聲音,有鳥撲騰翅膀,有熟悉的清淡藥香,還有柔軟的床榻。
淩霜坐起身,他翻身下榻,腳踩在地面上的感受不是劇痛,不是刀割,他清晰的感受到那種腳踏實地的踏實感。
淩霜踉跄走了幾步,他覺得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很快便踢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正當他要摔倒時,他聽見有人匆忙自一旁起身,上前一把将他撈住。
淩霜愣了片刻,擡頭看向那人,輕聲道:
“鸱於附離?”
墨軒逍遙聞言蹙了蹙眉,道:
“是我。”
淩霜就這麼靜靜的,睜着那空空如也的雙眼看着他,隔了許久,才認出他的聲音:
“墨軒……逍遙?”
墨軒逍遙嗯了一聲,扶着淩霜坐下,道:
“剛剛讓膳房給你做了些吃食,再等一會吧。”
淩霜聞着空氣中陌生的香火混着藥香的味道,感受着那微微清涼的風吹過肌膚,已經完全不會在疼了。
這些日子一點細小的煽動都會領他感覺猶如刀割,此刻他卻覺得那柔軟的風,很令人懷念。
淩霜擡頭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話,他問:
“鸱於附離呢?”
墨軒逍遙沉默了,他以為淩霜醒來第一句話會是問悠然,但實則不是:
“你怎麼不問悠然了?”
淩霜有些微微發愣,他久違的轉動那快要生鏽的腦子,覺得墨軒逍遙似乎因他提到的那個名字而感到惱怒:
“她又犯了錯,在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