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點,淩霜師兄今年其實才十五,他一心苦修,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會多想,所以才當場舉薦了他。可他不知,不是所有人都是他這般的天驕,那等修為,根本不正常。”
“是啊,聽聞淩霜師兄入道才五年,可修為已經趕上外門小長老。”
衆人議論個不停,吵得淩霜頭疼,他以澤沐然所教,限制聽力,這才感覺耳根清淨了不少。
墨軒逍遙雖帶他拜師江滿吟,但江滿吟卻并未收他為徒,原因很簡單,他看不見。
墨軒逍遙帶他暫且出去等候,二人吵了一架,淩霜遠遠偷聽了片刻,聽懂了。
墨軒家如今變法,許多規矩已經與以前不同。
如今他們也必須培養良才與他宗争奪資源,墨軒家的修煉宗旨已經開始發生轉變。
他們與澤沐然斷絕了關系,很多便利便再也行不通,如今孤零零的山門總不能靠舊友接濟過活。
重整山門一事,他們雖有争論,但一些決策是墨軒逍遙自己提的,他認清了現實,聽從了子舒家與清竹家的建議,要将資源傾斜向更有才華出衆的弟子身上。
既然此事以定,他就不應該率先打破規則,逼他收淩霜為徒。
更何況,以淩霜如今的狀況,他根本無法修煉,山門之間沒有殘缺之人的修煉功法。
以淩霜這個年紀,雙眼失明修為散盡,隻能重頭在修,根本沒有任何出路。
誰也不會因他眼盲而手下留情,刀劍無眼,他們至少應該好好正視一次淩霜!
當江滿吟提到墨軒逍遙和悠然在那過往半年一直都不肯正視淩霜的傷,任其等死。在澤沐然尋到辦法醫治時,又因山門之道有所不同拒之門外。
江滿吟說,他們如今在對得住誰,也對不住淩霜,他們明知人絕不是他殺的,卻因怕他怨恨他們要拖那麼久才肯說出真相!
墨軒逍遙又提舊事,江滿吟卻冷笑,說他這話的确沒錯,可那澤沐然也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既然他們墨軒家如今要入這天下争鋒無情之道,就應該放下他們那一身假仁假義,毫無意義的清高!
二人又吵得激烈起來,江滿吟說了句:
“你根本不懂淩霜心思!他就算知道真相,恨我們未能及時尋到他,恨我們無能為力,恨你收他為義子又不能一視同仁,那也是你我應得的!你可知我這半年為了讓他不尋短見,都對他說了些什麼?”
淩霜起身,他靜心打坐,切斷了敏銳的聽力,不聽了。
如今他還能修煉,已是最好的,過往重重,他不願意在想那些,他好像,根本不配恨誰。
澤沐然淨是不幹人事,墨軒家對他當真仁至義盡,至始至終都沒把他丢出去已經不錯了。
淩霜打坐許久,突然有人聲自耳畔響起。
那人聲音聽起來算是開朗,淩霜卻有一種錯覺,這人說話時雖然是在笑的,但卻又好像并非真心實意與他搭話。
“師兄,你怎麼坐在這裡打坐?”
淩霜轉頭看向那人,他什麼也看不見,隻是輕輕勾了勾唇角,對他笑笑:
“家主帶我來此拜江長老為徒。”
那人眉眼陰沉沉的,但面上卻做笑:
“師兄,我是今年剛入内門的弟子,崔德義。”
淩霜輕輕對齊點頭,不知如何接這話。
那人攙扶起淩霜道:
“師兄,我帶你去旁坐坐,這邊有石階,别滑下去摔了。”
淩霜道了一聲好,便跟着起身,任由其拉着他至一旁涼亭坐下。
他隻是靜靜坐在那,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但目光卻好像落定在遠方。
他沒有一點慌張無措的神情,隻是很淡然的坐在那,八風不動,跟個石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