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微微蹙眉,他沒什麼東西可收拾,書本一概看不見字,因此他是沒有的,隻能靠記。
他試圖繞開前方擋害之人,然而昆吾卻突然發難,擡手攔着人不讓過:
“你要去哪?去找悠然告狀嗎?我告訴你,你少得意,我師兄已經給你那相好下戰帖了,就定在半個月後,你也就在得意這半月。”
安冥淵看鸱於附離隻是面不改色嗑瓜子,這次倒是沒有為其出頭的意思,也問為什麼?
鸱於附離也坐起身來,拍拍手,将瓜子皮收入黃銅納戒,也道:
“我其實也看不見。”
安冥淵聞言也是一愣,沒懂。
鸱於附離又跑去一旁淨手,一臉不以為意:
“我沒有五感,看不見,聽不見,嘗不到,聞不到,沒有觸覺痛覺那些。”
安冥淵驚呆了,鸱於附離見他一臉震驚的模樣,也笑了笑:
“别那麼驚訝,我現在至少是能感受得到的,仔細算算,近三年如果我不用太多力量,應該能保持現狀。”
安冥淵蹙眉:
“那你以前,是怎麼……”
安冥淵欲言又止,他實在問不出口,也沒法想像。
早先他其實略微有所察覺,但澤沐然後來種種表現又打消了他的疑慮,他便沒有多想過。
鸱於附離擦幹淨手,又坐回去,點了點安冥淵那緊促的眉心,露出一抹燦爛的笑:
“視覺聽力可以用别的辦法彌補,别的則是不行。不過我也不需要吃那些俗物,不會因此餓死。”
安冥淵看向水鏡,又看了看鸱於附離,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鸱於附離則是湊到他面前,嘿嘿一笑,跟他說,這樣其實也挺好,有很多便利地方。
安冥淵搖搖頭,他突然覺得鸱於附離的人生實在是太過絕望。
鸱於附離說等淩霜修為夠了,他就教他如何用另一種方式看。
安冥淵問了幾句,但最終沒能理解鸱於附離的那種辦法。
他說他以心眼魂眼看,那種感覺就和安冥淵可通天地的視角類似,隻不過是以自己為中心而擴散開的一定距離内的觀測,特别耗費心神。
安冥淵實在不懂鸱於附離到底在說些什麼,他說的太過含糊,模棱兩可。
淩霜并未與誰告狀,他隻是在返程路上詢問了崔德義最近悠然的狀況。
崔德義對此侃侃而談,這還是淩霜第一次找話題試圖與他所說些什麼。
在這半年裡,悠然變了許多,淩霜聽着崔德義講述悠然的一些事迹,對于他們這些新弟子來講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淩霜便隻能笑笑,他不知道如今的悠然到底怎樣看他。
鬥轉星移,世事變遷,他也許真的不應該在繼續呆在墨軒家了。
次日,淩霜并沒有去上課,他自庭院内練劍,企圖以此找回點什麼。
可這并不順利,折騰了一整日,淩霜頹廢的坐在院内,靠在石桌旁,捂着眼睛。
他發覺他隻要是情緒激動,又或是過度勞累,眼睛便會痛的不行。他隻知道,遮眼的綢帶是不能摘的,除非死死閉緊眼皮,否則隻會被風激的苦不堪言。
淩霜捂着眼睛,緊緊握着手中的那把和光同塵,他想哭,但卻哭不出來。
就這樣坐了許久,天光暗淡,夜晚的冷風吹拂,淩霜改為就地打坐,修煉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