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自偏院練劍時,他不知道,悠然其實是來過幾次的,隻是每次都碰上崔德義,看着他們二人同行便又氣又急。
她有很多話想和淩霜說,可她又不知如何說起。墨軒家變了,二爹變了,淩霜,也變了。
不知何時,她們二人之間眨眼立起萬丈山巒,就連能說上一句話,好似都是奢侈。
多日前,悠然正在講室内,聽着前面長老講到:
“這辨析毒物,毒草,在曆練之中十分關鍵。各地毒草毒物種類不同,毒性也不同,因此務必背下這基本毒物雜記。”
突然悠然紅了眼睛,抹了一把眼淚突然站起身,轉身就朝門外跑,教學的講師一臉怒氣,怒拍作案:
“悠然!你,回來!”
悠然抓着自己的書冊頭也不回,她幹脆禦劍沖天而起,一路跑到偏院山下偷哭。
她記得淩霜當初對她淺笑,說:
“若我不在,你也可問問山民獵戶,他們都是本地之人,對毒物毒草的辯識要遠勝這雜記上的一星半點,那麼多,記不住,也無妨。”
良久,悠然自己翻開那毒物雜記,她一行行一頁頁的看下去,眼淚掉落在書頁上,渲染的墨迹也被染的漸漸變得模糊。
她逼着自己一遍遍看,一遍遍背,直到心火開始灼燒,心口前的清明丹鱗慢慢運作。
悠然抱着書冊,就這樣背了一整日,她在心中大罵自己蠢笨,淩霜明明都背的下來,可她卻還有好多怎麼也記不住。
她不知道,淩霜當初背下毒物雜記上中下三篇,其實用了半個多月。毒物雜記與煉藥的内容是不同的,很多東西非常不講邏輯道理。
淩霜從頭背下,最終卻在澤沐然口中得到一堆垃圾的點評,淩霜便慶幸,多虧當初沒讓悠然背,他的看法其實是正确的。
澤沐然說的沒錯,這些東西基本上就是一堆垃圾,毒物雜記已經是十多年前的記錄了。
以澤沐然的說法,任何小的偏差都能改變一整片土地生物習性與植株變化,真背下來才是要命。
一但自以為了解,便會因此大意,反倒不如愣頭青的好,多少還能謹慎些,怕就怕的是隻知一星半點,卻以自己精通。
但要硬說到底有沒有用,其實是有的,隻是十分雞肋。甚至有些内容在關鍵時刻反倒會要了命。
悠然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很是無用,她好想去見淩霜,但卻覺得自己實在沒臉去。
她剛收起書冊,就聽,有人遠處的聲音在私語,提到了瞎子殘廢的字眼。
悠然急忙起身,她朝着聲源偷聽了幾句,一人說:
“真不公平,那瞎子憑什麼能入黃長老學堂,一個廢了的天驕,他們也還當天驕供着?”
悠然聞言,不由得捏緊了拳,自從淩霜回來,她這些日子聽到最多的便是那些新入山門的弟子,背地裡叫他瞎子,廢人。
悠然提起劍,她要好好教訓教訓這些王八蛋混賬,結果才走兩步,就聽。
“我聽說那家主的女兒格外寵愛他,明明是乞丐出身,卻能認墨軒逍遙為幹爹。”
“你有所不知,墨軒家的那些長老弟子簡直天真的要命。墨軒家雖沒有荒古世家久遠,但百年之間也是任由威名。說他們位居第四,倒還真不是空傳。可你想想墨軒老祖這幫後人,那麼殷實的家底,就這樣敗空于周遭四朝救濟,被人當成錢袋壓榨,他們家族上下到底有多蠢,足矣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