鴟於附離離了墨軒家便去巡山,他找了好久,才尋到人,蹑手蹑腳的走過去,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着。
一直湊到墨軒逍遙身側,鴟於附離有些茫然,他不太确定用多少毒合适,用多了怕毒死墨軒逍遙,用少了,又怕他不會中招。
墨軒逍遙不知是多久沒有休息,人靠在石壁上抱着佩劍睡着了,鴟於附離也不知道他到底硌不硌,這地方看着并不舒坦。
想了想,鴟於附離甩了尾巴出來,他早已探查過,不止墨軒逍遙,淩霜也是睡着的。
他背對山石,閉上眼,感知着用尾巴探入縫隙,推了推淩霜。
淩霜一把掐住他尾巴尖,不知是不是餓了,誤以為是條沒長眼的蛇,竟是一口就咬了上去,鴟於附離尾巴一痛,也轉而俯下身,對齊縫隙裡低聲道:
“松口,那是我尾巴!”
說這話時,他還小心的撇了一眼墨軒逍遙,發現他睡的沉着,便也放了心,大膽了起來,用尾巴去卷淩霜的傷處,引的淩霜也疼的一陣顫抖,松了口。
鴟於附離這才收回尾巴,自納戒拿了塊草果,山裡一到夏季便很常見的一種,用尾巴卷了,塞給淩霜懷裡一顆,直到他捧着那果實摸了摸,急迫的咬了一口。
酸澀又甘美的汁水從裡面爆開,熟悉的味道沾滿了回憶,然而不等他下一口,那草果就被鴟於附離的尾巴卷走了。
淩霜委屈的抽抽鼻子,含着口中的哪塊好久,才依依不舍的嚼碎吞咽,他朝着四周摸索,很快摸到鴟於附離的尾巴尖卷的那一小顆半個巴掌大的草果,又咬了一口。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鴟於附離是在将他往外面引的,于是他便不動了,微微啜泣着,哽咽着賭氣道:
“我不吃了,别來煩我。”
鴟於附離急忙噓了噓:
“你小聲點,你爹還在,他睡着了。”
說罷,鴟於附離又将那啃了兩口的草果塞到淩霜手裡,也不急着在勾搭他出來,隻是靠着石壁,聽淩霜幾口咬完,但卻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太多聲音的咀嚼,最終吃個幹淨後,委屈巴巴道:
“他不是我爹。”
鴟於附離不屑的輕哼一聲,也自納戒掏出一個草果,他張開口,然後緩緩的,小心的,咬了一點點。
他瞟了瞟墨軒逍遙,莫名有一種偷吃的快感,那果子水分十足的在他唇齒之間爆開,那脆生生的聲音太過完美。
鴟於附離隻咬了那麼一小口,便心虛的不敢在吃,他就像是個在家師面前偷吃的小孩,小心翼翼的用尾巴卷了又塞給淩霜了。
淩霜接了那顆,毫不避諱的吃了,他覺得舌尖有點麻,也摸到了那被咬過一口的齒印,便知那是鴟於附離咬的。
淩霜吃完了那顆,反倒覺得許久未在運作的腸胃,此刻餓得厲害,他試探性的輕聲叫了一聲:
“澤沐然。”
鴟於附離不耐煩的抽出尾巴,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鴟於附離,你要我說幾次,我不是你二爹!”
淩霜沉默了,他以為,這草果是因為澤沐然記得,所以才拿來給他吃,因為墨軒逍遙他們曾經說,澤沐然很早就在注視他了,比進入墨軒家不是還要早多少年,而且悠然刺了他一槍之後,又走火入魔忘光了。
他幾乎不下山,那種草果墨軒家也沒有,更何況,很少有人去吃,那草果有毒。嚴重的能毒死人,他一開始也被毒的死去活來的腹痛,後來迫不得已,時間長了便習慣了。
很快,淩霜就聽鴟於附離道:
“怎麼樣,果子好吃麼?”
淩霜意猶未盡的伸手摸了摸唇,他自縫隙裡爬出些,伸出一隻潔白骨節分明的手,意思是還要吃。
鴟於附離偷瞄了一眼墨軒逍遙,覺得他大概一時半會都醒不了,便直接塞了兩顆給淩霜,看着他握着那果子的手消失在縫隙下,也道:
“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一吃這個就鬧肚子,疼的滿地打滾來着。”
淩霜很快吃完了,他伸出手去,鴟於附離這次并未給他,而是道:
“自己來拿,你算什麼,還想指使我於菟山君鴟於大帝給你當家仆,還不滾出來自己吃!”
淩霜很快自縫隙之間爬出,渾身亂糟糟臭烘烘的,全是枯葉和泥巴甚至夾雜點血氣腐爛的味道。
鴟於附離有些嫌棄,他看着淩霜乖巧的坐在他面前啃果子,也是笑道:
“你爹若是知道你被幾顆毒果就這樣騙出來,不知要多氣餒。他倒是個笨的,守在這沒日沒夜的,也不知給你丢點吃食,生怕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