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閉上眼,她在心中想象着自由,那些回憶裡的美好在漸漸褪色,但與赤夏時竹相處的暗淡記憶,顔色卻愈發明亮鮮豔。
她聽着赤夏時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時竹。”
赤夏時竹驚詫的站住腳,他滿眼期待的回過頭,看到的卻仍然是哪疏離冷漠的背影,令人覺得那一聲輕柔的呼喚,是一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淩霜微微輕歎:
“别總是犯傻。”
赤夏時竹輕輕嗯了一聲,他心中雀躍,因為這不是錯覺,淩霜的的确确叫住了他。
緊接着,淩霜又道:
“活下來。”
赤夏時竹重重的嗯了一聲,他會活下來,隻有這樣,他才能履行下次再見的約定。
淩霜沉默半晌,她睜開眼,塔門一人寬的縫隙,使狹長的陽光照射自棺椁側方,并未直接照射在正中的刀身上。
赤夏時竹的影子也被拉長至淩霜腳下,透過她虛假的映像,貼在地面上。
黑漆漆的影子映射出一個無底的深淵,無聲的注目着淩霜,在告誡着,即便是影子,也無法與她這副虛影,有所交集。
淩霜清冷的聲音,帶着些許釋然與無奈:
“你配得上更好的。”
赤夏時竹沒有回頭,他死死咬住唇,聲音顫抖着輕輕嗯了一聲,但卻捏緊了手指,淚水模糊了雙眼。
他逃似的大步邁出大門,親手關上那高聳沉重的塔門,一面陽光普照色彩斑斓,一面陰暗寒冷,一片灰白。
赤夏時竹背對着大門,抹了一把眼淚,他就不該讓她看出來的。
接連三日,赤夏時竹都未再來,淩霜坐在棺椁前閉目,她在想,赤夏時竹那麼聰明,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他應當是不會在回來了。
黑暗不算什麼,百年來如此過去,她也都熬過來了,赤夏開宗老祖的屍身早在七十多年前在棺椁裡就化為灰燼,否則她也不會總是醒着。
沒有肉身,無法修煉,但她可以多練練如何控制這虛影凝形,試試有沒有别的辦法可以自行挪動什麼的。
就像她一開始甚至連看都看不見,聽也聽不到,如今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看,至少不瞎了,也不聾了。
沒了赤夏家開宗老祖的金身,封印被削弱了大半,如今所約束她的是頭頂的道文煉丹爐,和刀身插入的道文棺椁,還有雕刻道文的鎖鍊,周遭的石柱,金紋地面雕刻的陣法,在加一個塔身。
興許她努努力,再過一兩年,便能腐蝕了這道文棺椁,讓其化為飛灰。早晚有一天,這紫極鎮妖塔會封不住她。
淩霜散去虛影,她回歸刀身,仔細思考者如何才能更精準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她的極限,遠遠不僅如此。
淩霜不知為何覺得輕松,沒有期待,便沒有折磨,她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為此她終于可以把時間目标定位在如何得以逃脫陣法的束縛上。
半個月後,塵封的大門突然啟動。
兩側的沉重大門都被人推至到頭,太陽的光輝似濤濤江河一般瞬間傾瀉填滿鎮妖塔的内腔。
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所有的金紋在這一刻都徹底明亮了起來,照的整個紫極鎮妖塔内部所有構造都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