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思木不語,蓮鹽知道以他的性子,如此兩次還不正面回答便是默許,否則也不會再這與她廢話這般久,早就一甩長袖走了。
如此便好,沒有清竹思木壞事,那墨軒家養出的清純小傻子怎麼可能鬥過他們這些家族之間勾心鬥角之輩。
然而很快,蓮鹽便意識到她将此事想的太過簡單。
當日晚宴,清竹弄弦與淩霜都不在。甚至不用打聽,便能得知是在禁地清修,老祖還特意命人清了場,叫弄弦守着。
白日之事,并未鬧到墨軒逍遙耳朵裡去,但老祖不會不知,如此一來便很麻煩,但她多少也料到不會太過順利,隻要等别的機會,也無妨。
然而一連七日,蓮鹽終于明白為何傳言之中對淩霜的描述都很模糊了。
根本見不到人,他這個人就跟要長在禁地裡似的,沒日沒夜的清修到她懷疑這人是不是單純修煉上瘾。
她現在懂了,清竹思木那個眼神,那個覺得就算什麼也不做,她也沒辦法做些什麼的輕蔑。
所以淩霜這人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要爛在禁地裡一直修煉到返程?
說到底他這個年紀到底是怎麼坐的住的?在禁地可以要一直運轉功法禦寒才行,整整七日,不會累嗎?
修煉是很枯燥的,不僅枯燥,還很令人疲累甚至痛苦。如果不是蓮鹽自己也是修士,她真的要懷疑這裡面有什麼樂子令人沉浸無法自拔。
她中途不乏去過幾次,都叫人攔了下來,其偶有琴聲自其中傳來,似墨軒家清心咒。
而思木與弄弦,整日與悠然泡在一起,哄着人玩,一看便知是老祖在背後發力,有意撮合。
臨别之宴已是最後一日,墨軒家老祖尚且在世時,與清竹家關系匪淺,也有恩情在中,因此墨軒逍遙的招待宴與送别宴,在他人眼裡也是稀奇,但的确給足了面子。
這一日,淩霜這才算是姗姗來遲,終于随着墨軒家主露了個面。
清竹老祖坐于主位,清竹家主與清竹思木一左一右,而長老們,則是坐立右側。
墨軒逍遙坐右側正中,兩側落座左為悠然,右為淩霜。再往兩邊,是清竹家族中的長老。
而對面,則是清竹弄弦,蓮鹽,以及清竹家衆多子弟與長老愛徒這些小輩,落座對面。
晚宴召開,各類菜肴一應俱全,尤為是今日上了冰髓釀的好酒,雖然有些子弟長老因功法喝不得,但也還有另一種好酒,滋補暖身,與那冰髓好酒也是不相上下。
衆人起身,紛紛敬酒,先敬老祖,在敬二位家主,子弟也要喝,畢竟都是好東西,平日大多數人也喝不到,就算連喝三杯,他們也是樂意的。
清竹老祖喜笑顔開,靈力傳音叫衆人落座,不要拘束,今日送别宴,一樣敞開了吃。
又玩笑幾句,叫長老們最好喝倒了墨軒逍遙,叫再多留幾日也無妨,他年紀大了,喜歡熱鬧。
清竹蓮鹽的目光轉向淩霜,早先在禁地那一日太混亂,沒看清,隻看到他面上疤痕猙獰,朦胧看了個影子,今日入席,這才瞧個明白。
淩霜的身形在他這個年紀并不能算矮,隻是看着人略顯單薄消瘦了些,給人感覺像是所有的營養都給在了身高上。
白綢遮目,銀絲如雪,就如畫中走出來的那般,氣質清冷飄渺,整個人隻是那麼一坐,就很紮眼。
沒聊幾句,老祖便提多年之前曆練,衆家合力剿滅魔修一事,還是淩霜在溶洞救下他的好孫兒,也是稱贊一番,為其賜青竹蓮酒一碗。
淩霜起身,撩袍跪地,雙手捧着碗,聲音清冷幹淨:
“承蒙厚愛,多謝老祖賜酒。”
老祖哈哈一笑,叫他飲。
淩霜并未猶豫,隻是微微揚首,用那骨幹纖細的手,着那一碗蓮酒,薄唇微張,貼在碗壁上,将其痛快飲盡,并未外露一滴半毫。
清竹老祖心中也是暢快,他到的确很是喜歡淩霜這種孩子,堅韌,刻苦,還有天賦,聰慧又知進退。
可惜墨軒逍遙說死了不願留人,不然,倒是可以叫清竹文殊收他為義子,在清竹家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