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域散去,黑暗的孤寂,像是潮水一般洶湧。什麼也看不見的慌亂與恐懼,使淩霜伸手握住鴟於附離那冰冷的手,就像最早他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鴟於附離總是拉着他,陪着他,用舉止告訴他不是一個人。
淩霜濕潤了雙眼,他想号啕大哭,想問他為什麼真的一次都不來看他,他每夜都有認真聽蟲鳴,可再也沒有一次安靜無聲。
他連悠然都不去看了,他也有留意悠然身邊,可鴟於附離這次就像是鐵了心一般,他好像對誰都不感興趣了,難道他們就這樣真的分道揚镳嗎?
淩霜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但眼睛裡的東西讓他清楚,鴟於附離一定還活着,不然他眼睛裡的東西一定也會死。
淩霜将面貼在鴟於附離胸口,沒有心跳,隻是死寂。
淩霜覺得,鴟於附離還是醒着的時候好,他睡着的時候,總給人感覺既在又不在,這叫他覺得很害怕。
在黑暗裡,人的感官,想象力,都會被無限放大,即便是淩霜,也是如此。
他在想,如果鴟於附離真的死了會怎樣,這個念頭剛一升起,淩霜便吓的渾身一僵。
一聲輕微的歎息,自耳畔傳來,那冰冷的手也稍微動了動,稍微緊握了些。
淩霜心中一溫,頓時驚喜的雙手捧住那隻冰冷的手,等了良久,但卻沒有得到再多的回應。
淩霜靜靜的跪坐在哪,他心裡糾結,他怕鴟於附離現在就醒過來,然後會對他橫眉冷對,與他生氣,将他趕走。
他突然又想鴟於附離不要醒來,就這樣安靜的留在這裡。
淩霜垂下頭,細細去聽鴟於附離的聲音,沒有呼吸,那一聲輕歎就好像錯覺一樣。
淩霜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每次見到鴟於附離,他都覺得心情複雜,他以為自己恨他厭惡他。
可他真的不在來時,他卻仍舊還是覺得心口如重石積壓,有口難言。
在黑暗的寂靜中,淩霜鬼使神差的将鴟於附離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他抓着那小臂,捂着那修長細嫩的五指按在頭上,做出撫摸的樣子。
淩霜覺得自己好像要瘋了。為什麼鴟於附離就不能是他的真正的兄長,為什麼他就不能像是寵愛悠然那樣放縱他。
他好想要鴟於附離看着自己,不是為了什麼,而是真正的,正視他的樣子。
他想要有個人,能夠一直一直陪着他走下去,淺戈不是那個人,他選擇平庸的壽終正寝,即便他曾經自艾自憐,總是在想為什麼沒有選一條更好的路。
悠然,也不是他能夠選擇的那個人,她以後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一起。
墨軒逍遙,并不是他真正的爹,他不知道墨軒逍遙在他在大些之後,還會不會一直留他在墨軒家。
淩霜偷偷啜泣,他用頭蹭蹭那無力的手,微微張了張唇齒:
“我想……”
話音未落,便有一雙手自背後快速捂住唇齒,扯着他的腰封,将他一下子就淩空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