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早先不同,這次他們專走有絨球的路,才穿過四個,就聽隧道裡各種嘈雜的聲音混着尖叫,洪青熒立刻招手叫淩霜躲到後面,都緊張起來。
二人心照不宣,淩霜當即後撤伸手将劍塞給洪青熒,洪青熒轉手就把棍子給了淩霜。
洪青熒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沒有說話,隻是在行動前重重按了一把這小子的頭揉了一下,似乎是在贊賞他這股子機靈勁。
淩霜雙手握棍,他現在知道洪青熒為什麼會想要借用他的武器了,這棍子太沉,比起他的劍,兩者重量簡直不在一個層次。
二人貼壁而行,聽着那些喧雜的叫喊聲咒罵聲,還混着那些歌聲,尤其是在聽到馬蹄奔馳的哒哒哒的聲音時,洪青熒突然明白,這些聲音也是假的。
是那些魔修,所有嘈雜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每個人所引出的怪聲都不一樣,這可能是他們每個人心中的執念,又或是恐懼。
洪青熒頓時回頭,看向淩霜,壓低了聲音:
“你小子最怕什麼?别撒謊,快點告訴我!”
最怕什麼?淩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怕的東西都很抽象,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适的詞語來描繪,于是言簡意赅的找了一個近義詞:
“怕黑。”
洪青熒聞言更加确認了自己的猜測,沒錯,這小子怕的東西是無聲的,所以他燒那些東西就沒有任何聲音。
但是自己不一樣,洪青熒記得很清楚,他最大的執念就是沒能見到他娘。
當初征兵,好不容易逃走在回去的時候,村子已經被燒了大半,他住的窮酸小屋都已經燒光了,他娘到底是死是活,他根本不知道。
洪青熒黑着臉,一路摸過去,那些聲音很快就停了,洪青熒看着面前由絨球鑄滿的牆,不等回頭叫淩霜出手,便已經被青火燒光。
洪青熒回頭看着淩霜,欲言又止,淩霜眨眨眼,很快就聽洞穴的那邊又是跑馬又是吆喝的聲音,跟炸了鍋一樣,仿佛先前的絨球是隔斷了這些雜音,此刻燒光後便傳導的愈發清晰。
洪青熒繼續小心翼翼的前進,他覺得這小子很聰明,應該不用他多說,也能明白該做什麼不在做什麼。
二人不知行了多久,隻知道拐了七八個岔口,那些聲音漸漸消退不見,洪青熒猜測那群人中應該也有人發現了蹊跷,因此換了人來開路。
很快,他們再度聽到人說話的聲音,而且這次的聲音特别近。
“這地方真踏馬邪性,我說老頭,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地宮,這都繞了幾圈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入口?”
一位老者悠悠開口:
“已經到了,燒了這段進去就是,你們都做好準備,先辦正事!”
頓時一群人又是罵罵咧咧又是摩拳擦掌議論紛紛,洪青熒聞言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着前方摸去。
發現前面又有好長一段路有那種絨球,看上去是被燒過一次後長出來的,還沒有填滿。
洪青熒給淩霜打手勢,大概意思就是你先過去看一眼,在回來,有問題就喊。
淩霜會意,将長棍放下,洪青熒見狀趕緊拿起來拉着人往他手裡塞。淩霜擺手,也跟着比劃,做了一個墜的提不動的手勢,洪青熒又塞劍。
淩霜又做一團東西呼在劍身上的動作,洪青熒明白他的意思,也沒辦法,隻能收回來,又将手貼在嘴邊,做喊的姿态。
淩霜點頭,還拍了拍自己心口,指了指洪青熒的心口,把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神情特别鎮定,仿佛再說,你把心放到肚子裡去。
洪青熒被這小子逗的也是勾了勾嘴角,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小輩身上能看到靠譜二字,也是放心看着那背影,輕手輕腳的摸上去。
洪青熒在他身後看着人,也是心中贊歎,這小子太細節了,他先燒出一部分落腳地,這樣摸過去那些絨球忽明忽暗的頻率根本沒有變化,非常安全。
淩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甬道裡,洪青熒等了許久,就見一團青火自裡面飄了出來,很快又在面前變形,彙聚成粗糙的圖案,來回重複。
洪青熒隻看了一遍就懂了,當即開始往回走,那冷火旁的靈絲一條條纏上洪青熒的手臂。
洪青熒沒有甩開,他知道這小子探路手段,估計以為自己看不見這些細絲,早先就拿這些試探過他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