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赤紅眼珠子裡面閃過一道可怖嗜血意味。
隊伍穿梭山林,往日裡鳥獸鳴叫聲,似乎在進山之後,一切都歸于平靜。
行走一個時辰很考驗人的耐力。
越是進入山裡頭,瞧見的大樹高樹便越是繁多起來,樹冠如傘,日光照落不下來,縫隙裡面隐隐傾斜一條天光白線在地面上,讓人可以瞧到腳下的路。
陰森,孤寂。
原先吵鬧喧嚣隊伍,行走到這裡,瞧見旁邊陰森森冷木,不見天日的樹冠叢林,内心都直打鼓起來。
甭管其他,要說這裡藏有深山野獸,誰都會被吓到,但好在百人帶來的人數數量底氣上,這支臨時組合起來的隊伍還能保持着隊形。
“你說縣令老爺好端端的衙門官府不坐,怎麼非得跑來這裡除虎啊。”
隊伍百人,負責最後面警戒的兩人,小聲讨論起來。
一隊的人,從首到尾,乍看也有些瞧不清首尾。
他們也不擔心被聽見。
“誰知道呢,不過縣令老爺真是大氣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銀子,回去之後,聽說又會再次分獎賞呢。”
“就算真有老虎,難不成你還怕了不成。”
“誰、誰怕了,你個龜孫子,好好說人話!”
那人臉色青白交加,似乎被取笑膽子小是對他的羞辱。
“切,我哪裡沒有說人話,這次幹完這票,日後吃喝不愁,要我說,縣令老爺也是太小心了,一百多号人,一人一拳都能打死那老虎。”
“嘿,你們是不知道啊,這次進山打虎可不同之前。”
忽的,旁邊也有一道聲音插入兩人說話當中。
兩個先前說話的人,一聽,有内幕,下意識便拾起台階,“兄台,趕緊說說,是什麼内幕。”
被喚作兄台那人走在他們身後,步履慢慢,“你們沒聽說過嗎,人老成精,虎老也成妖了!”
“妖?!”
兩人驚奇對視一眼,想不到會聽到這等話。
“莫非你們沒有聽到前些日的镖局兩個年輕武者入山撞鬼的事?他們撞鬼的地方啊,就在這大青山裡邊。”
“撞鬼?可镖局那些人說了,其實是撞見了大蟲。”
“呵,這樣的話你們也信。”那人聲音壓得低低,沙啞道:“山虎成妖,為虎作伥。死在虎嘴裡面的人啊,就會成為山虎座下的伥鬼,聽過什麼叫做伥鬼麼,這種就是伥鬼,它們常年在深山過路變成正常人,把人帶到山虎洞裡給那頭虎妖吃掉!”
後面聲音愈發低啞,陰沉。
“你看到那回來的兩個後生,現在就在隊伍裡,給我們帶路去找那頭山虎妖,你們不想想,兩個力氣大如牛的镖局武者,都打不死那頭山虎,我們這些人去了,又有内鬼在這裡邊,這頭山虎可不是簡單的野獸啊,成妖了,到時候是我們打虎還是虎妖吃人,隻怕都說不準啊。”
兩人直聽得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一時間,覺得待在這支隊伍裡頭都不安全起來。
隻覺得周邊的人都快要變成了妖魔鬼怪。
一人臉色煞白:“兄台,你這話可當真?”
一人左看右看,竟恍惚覺得前頭帶路的人都變成了虎妖伥鬼。
“那怎麼辦?兄台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進山!”
那人啞着聲音:“能怎麼辦,我也是來的路上琢磨着不對勁,後來我想起來老家裡頭的傳聞,自己思來想去,都覺得可怕,但又擔心脫離隊伍,縣令大人會怪罪下來,才會找幾人一同悄悄回到縣裡頭。”
“可,可這也隻是兄台一人所言……”
一人想到那白花花銀子,内心貪婪又似乎要壓過性命。
“錢财能再賺,人死如燈滅,死都死了,還惦記你那點錢!”
“不管了,不要打草驚蛇,兄台我們兩人快點先走,我可不想去送死。”
另一人聽到那傳聞,已經聯想到許多。
往常溫縣令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作風,現在帶他們進山的作風,實在和往常的溫縣令不同啊。
該不會就連溫縣令,也被虎妖給吃了?!
隊伍兩人很快從最後面脫尾。
那人瞧見兩人速度極快離開,蓦然間隐隐生出後悔。
可眨眼功夫,他目光驚駭欲絕,一條色澤斑斓尾巴居然出現在其中一人身後,像是毒蛇搖晃。
噗嗤噗嗤,汩汩——
“為虎作伥,伥鬼引誘路人給老虎吃掉……”
這則念頭盤桓腦海裡頭。
這人面色陡然慘白,“停下,快停下。”
他内心呐喊,喉嚨像是被石頭堵住,嗬嗬~幾聲,猛地掐住自己喉嚨,說不出話。
“趙大,你怎麼了?!”
“趙大!”
有人驚愕。
一刻鐘之後。
隊伍停了下來。
山羊胡道士利索給人甩了一巴掌,又灌下一把符紙水之後,趙大瞪大眼珠,似乎把一巴掌打回神來。
他哆嗦着嘴皮,把剛才發生的事講出來。
“縣令大人,我,我們快回去吧,這裡不是有鬼,是有山虎妖怪啊!”
見到老虎野獸,還可以在人力超越範圍,但是碰到妖怪,那可是活生生殘忍吃人的妖怪。
溫縣令從袖子裡拿出來手巾擦了擦額頭冷汗,他也被吓到了。
“縣令大人,隊伍的人數不對。”
林安掃去一眼,就算是算術不好的人,打眼看回去,都會發現隊伍現在原先百人,如今竟然隻有區區數十人!
走在後面的人,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失蹤了,可關鍵是剛才停下來一刻鐘。
這一刻鐘當中,就算是失蹤,被拖走都不可能沒有一丁點響聲出現。
他這句話出現,那和尚道士也看過去,看清隊伍還有多少人之後,臉色陰沉得快要滴水。
隻有眼睛裡面不約而同出現凝重,恐懼。
“大師啊!救命!救救我們吧,不要繼續進去了,我們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