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效果拉滿。
大概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所以在話音落下後,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對方。
視線交彙,數十秒的沉默之後。
邊仲異敲桌子,語氣冷酷:“下去。”
山眼睛眯起。
他嘴角勾起,看起來是打算反駁。
可是在注意到餘光中饒有興緻的虞姝後,又将那一點不快壓下。。
低下頭,莞爾一笑:“是。”
本來坐着的人,施施然起身。
一點東西也不曾吃,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朝着屋外走去。
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細微聲響。
“坐下吃飯。”
藏在黑暗裡面的女人,居然放輕了聲音。
她這句話很明顯,是對着山說的。
畢竟屋子裡面所有人,目前也隻有山一個人站着、并且打算離開。
虞姝聞言,視線幽幽一轉。
在山和身邊的一團黑暗之中徘徊流連。
似乎女人對山的态度,比邊仲異要好上很多?
她琢磨着其中關系,不期然間,居然看見坐在不遠處的邊仲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在笑誰?嘲諷誰?
毫無疑問,現在事件發生人,是山和神秘女人,也是邊仲耳的媽媽。
那這個表情——是在對山不滿,還是在對他媽不滿?又或者說,都在不滿?
為什麼?
戰火從虞姝的身上蔓延開來,點到屋子裡的其他人。
而虞姝也終于能夠隔岸觀火,盡可能套取更多有用的消息。
她安靜地待着,像是一個裝飾品。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着的山,終于開口,“少爺讓我離開。”
“我讓你坐下吃飯。”
“我隻是管家,不合規矩。”
“什麼管家不管家,你真拿這個當一回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暴躁:“如果不想要我發火,你就快點回來!”
這句話說出口,撇嘴看好戲的邊仲耳,似乎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居然精神起來,好言相勸。
“行了,異沒有腦子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快些回來,别讓她生氣。”
他第一次對山說話,如此輕聲細語。
看來他是發自内心地,不希望女人生氣——為什麼?她生氣起來很可怕嗎?
虞姝對于這個什麼女人更加好奇。
無論是她的長相,還是身份、過往、愛好等等。
甚至于,包括她和山的關系。
是的。
神秘女人和山之間的關系,絕對不僅僅是雇主和雇員。
仔細回想一番,自自己進入屋子裡面以來,神秘女人對自己的所有不滿,似乎都和山有關?
每一次,由邊仲耳主動提山,挑起矛盾争端。
而後,神秘女人便将怒火對着虞姝發洩出來,從頭到尾,倒是沒有過問山一句。
試想一下,倘若對于神秘女人來說,自己是邊仲異的客人,那麼這些事情抖落出來,神秘女人或許應該更在意自己的情緒,責備山。
可現實是,山在期間一直是隐身狀态。
哪怕邊仲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山,提及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神秘女人依舊絕口不提。
隻是将戰火燒到虞姝身上,試圖讓邊仲異對虞姝不滿。
可是,為什麼呢?
虞姝能夠理清這些人的一部分所思所想,可是卻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邊仲耳為什麼總是提及山和虞姝?
他在不滿山?
可他是雇主,山是管家,為什麼他對山的不滿不能直接說出來,而是要旁敲側擊?
神秘女人為何針對虞姝?
虞姝或許是對山有過心動,可這似乎不足以成為她言語攻擊自己的理由和借口。
還是說,神秘女人和山隻見得關系,遠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
片刻之間,虞姝腦海裡面,響起邊仲耳說過的話:“山手段老成,能将雌性騙得團團轉。”
這個屋子裡面,有幾個雌性呢?
虞姝悚然。
視線不可控制地偏向身邊,那一團黑暗之中。
毫無疑問,對方也是雌性。
那麼,她是否也在“被山騙得團團轉”的範圍裡面呢?
虞姝呼吸有片刻停止,緩緩深呼吸兩次之後,這才回過神來,詫異感歎。
自己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難怪邊仲耳和邊仲異如此厭惡山,卻不得不被他掣肘,甚至于還很多情況下,還弱于山,必須按山的意思行事。
原來山和屋子裡面最大的女主人,有過感情糾葛。
并且按照他現在生活的安逸程度,虞姝毫不懷疑,神秘女人現在對山,依舊是念念不忘。
還留有舊情,自然會對山的新獵物——虞姝,保持攻擊性。
想明白這一點後,虞姝發自内心地,覺得山是個人渣。
哪怕他風度翩翩,卻依舊是個玩弄女人心的渣滓。
吃穿用度都依靠神秘女人,卻在對方的地盤上,用對方的家底,來勾搭自己兒子帶回來的女人。
這樣一想,虞姝理解了神秘女人的刁難和憤怒。
也理解了邊仲耳對于山模棱兩可的态度。
可是,自己是否也太無辜了一點呢?
虞姝垂眼,咬着已經變冷的菠蘿包,不再擡眼,而是依靠他們的聲音,來聽局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