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成年,要是出事,也應該他們自己承擔。”
虞姝正準備接話,誰知床底,傳來女人虛弱聲音。
“你好狠的心啊……”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也不知道是玉樹的錯覺還是如何,虞姝感受她呼吸也變得緩慢、微弱。
女人的身體,似乎很差?
虞姝在腦子裡面想着。
現在,女人質問的對象不是自己,虞姝也就樂得不說話,光明正大偷聽。
而另一個被質問人,也一直不聲不響。
沒有等到回應,女人更加悲傷。
她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們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
“你的孩子?”虞姝非常合時宜地,發出這一聲感歎。
叫山望向虞姝的視線,變得驚訝。
“你不是之前就知道嗎?”——虞姝從山的眼睛裡面,讀出了這些内容。
不過山并沒有直接将問出口,或許是怕引發更多麻煩、也或許不是。
但無論如何,他沒有詢問。
虞姝便随口解釋:“我以為是聽錯了、又或許是胡說的事情。你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兩個孩子,而且他們的身形、年齡幾乎和你一樣大。”
“哈哈哈哈哈蠢貨啊蠢貨。”
床底傳來的聲音,恢複些許活力。
“山他已經快兩百歲,孩子都已經生了幾十個。”
虞姝驚訝睜大眼。
這次的消息,她确實不知道。所以扮演起來,也就格外逼真:“兩百歲?”
“兩百歲。”女人肯定。
“可是人類的壽命,不是隻有一百歲嗎?”
“問題是,你眼前的這一堆東西,它們真得能夠被稱之為……”
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山便笑眯眯的,溫聲打斷對方:“你再胡說什麼呢?”
雖然聲音輕柔,可是依舊能夠聽出來,他潛藏着的不悅。
“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眼看着山打算逼停對方,虞姝大腦迅速反應,立即反問山。
“我畢竟也是山莊下一任女主人,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這句話,看似在問山,實際上,是在告訴趴在地上女人血淋淋的真相——你已經毫無價值了。
你的愛人,已經計劃着放棄掉你。
甚至于他已經選好了頂替你位置的人。
虞姝輕而易舉地,将這個消息告知對方,還不忘模糊重點,繼續問山。
“還是說,你說讓我當女主人,隻是逗我玩?不然的話,為什麼這些消息都不願意告訴我?”
“絕對不是這樣的。”山果然被虞姝的話弄混亂,下意識忽略了第一句話的可能,而是盡力安撫好眼前的子宮……哦不,雌性。
他耐心解釋:“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隻是有些事情,要慢慢告訴你,不然的話,可能世界太過複雜,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他模樣深情:“我怕你難以接受,然後離開我。”
他說:“我不願意失去你。”
落在虞姝耳朵裡面,便成了:我不願意失去現有的子宮。
隻是不知道,落在女人耳朵裡面,成了什麼纏綿情話。
叫本就處于憤怒崩潰邊緣的她,直接暴走。
她尖叫起來。
聲音像是哨子一樣,尖銳刺耳,幾乎快要凝結成為實質,将虞姝躺着的病床割破,連帶着躺在病床上的虞姝,也被音波分屍。
可惜,女人顯然不具備這種能力。
虞姝隻是在短暫耳鳴之後,聲音便被隔絕開來。
山捂住了虞姝的耳朵,用他冰冷、濕潤的雙手。
“謝謝你捂住耳朵。”虞姝說:“這聲音,确實是有一點吵。”
可以說,如果女人本就處于暴怒崩潰邊緣,像是即将被引爆的炸藥桶,那毫無疑問,虞姝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是火星子,精準無誤濺在引線上面,将女人成功引爆。
“蠢貨!蠢貨!!”
她的聲音似乎從床下傳來,又似乎不止從床下傳來。
至少整間病房裡面,不斷地回蕩着女人罵聲。
連着回響三次。
像是在天然洞穴裡面,回音效果極好。
隻是回音次數太多,虞姝隔着山的手,必須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
“蠢貨,天底下居然還有和我一樣蠢的女人。”
“你以為他愛你嗎?”
“不,他不愛,他隻是想要你身上的子宮。”
“他對你溫柔小意,不過是為了讓你在懷孕妊娠痛苦的時候,不會萌生自殺念頭。”
“你和其他雌性沒什麼不同。”
“你們是子宮、是器具。”
“你們是蠢貨!”
虞姝被罵了好一通。
聲音不斷回響在她耳邊,許久之後,虞姝輕聲反問。
“那你是什麼?”
她覺得,為山生了幾十個孩子的自己、即将被取代的自己,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