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個小東西可以屏蔽所有信号?”
虞姝坐在書桌前,面前攤開許多寫滿了東西的紙——依舊是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來上面究竟有什麼内容。
她手腕處沾了筆芯痕迹,現在手裡捏着小小的控制器,狐疑地盯着。
“能有用嗎?”
“我不确定,但是我以前和他交易過很多次,每一次的東西都出乎我的意料。”
武周三。
“你對他了解多少?”虞姝将遙控器放回桌子上面,就放在紙堆正中央的位置。
好以整暇望着武周,“他是什麼來曆?為什麼要幫你?又為什麼,非要見我?”
武周聽見這些問題的時候,面上露出尴尬笑容,“我對他了解并不多,其實這麼久以來,我和他也隻是單純的交易關系,打了這麼多次的交道,我就知道他神神秘秘的,一直遊離在中央權利覆蓋範圍外,不願意靠近一點點。”
虞姝眯起眼錢:“被追殺?被通緝?”
“應該是。”
虞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了這句話後,便再也沒有下文。
這個反應,叫武周有些摸不着頭腦,“那?總司令,您打算怎麼辦?”
“等。”虞姝說。
“等?”武周不解。
“是。”虞姝擡起手,在她手腕處自動浮現出一隻虛幻手表,上面指針正在滴答滴答地轉動。
“再等十分鐘。”虞姝說。
武周看虞姝這個樣子,更加不解:“為什麼?”
虞姝笑起來。
她指了指自己頭頂的監控,“看看剛剛我們說的話,有沒有被聽了去。如果十分鐘内,他們沒有反應,那可以證明,那個人是有點本事的。”
“如果被監聽了呢?武周問。
“他們也不會怎麼樣。”虞姝很淡定:“畢竟監聽别人這種事情,還是得藏着掖着,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那我們怎麼驗證?”武周不懂。
“那個人。”
虞姝的聲音裡,帶着自己所未曾察覺的殘忍,“如果你第二次回去的時候,他還在原地,那他就确實有真材實料。”
武周聽了這話,心裡一驚。
看向虞姝的時候,眼裡帶着幾分陌生。
“如果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則證明他做的事情已經被發現?”
“是。”虞姝說。
武周心底突然發寒。
她用不可置信的視線望着虞姝,“總司令,您和過去相比,似乎變了許多。”
她所認識的、崇敬的、向往的總司令,是不會将一個陌生的生命牽扯進來的。
而且,還這麼雲淡風輕。
沒有一點對生命的敬重。
武周面色緩緩凝重,她身子後傾,整個人有随時準備逃離的想法。
“是,我變了很多。”虞姝并沒有打算隐藏什麼。
她和星薛本就不同。
與其讓武周一點一點察覺不對,倒不如早早地顯露出來。
試探一下,武周究竟能不能接受現在的“星薛”。
如果不能的話,趁早離開也好。
總好過在虞姝徹底信任她之後,再離開——這對于虞姝要做的事情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慘痛局面。
所以現在,虞姝便将一切抖開來。
她坐在一堆筆記前,冷靜地說:“以前我不需要費盡心思地想怎麼處理這麼資料信息,不用想要怎麼才能夠盡自己的最大能力保全自己。不用想究竟有多少人藏在暗處、有多少人虎視眈眈、打算趁着我不注意,就将我殺死。”
她雙手撐在桌子上。
“我親眼看見星際維和隊的其他戰友死在我面前,四肢分離,被開膛破肚,甚至有許多人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虞姝的眼睛裡,罕見地露出兇狠。
那是從墳場裡面爬出來的人,才會露出的表情。
那是經過九死一生,失去一切、經曆過絕望的人才能露出的表情。
她坐在皮革制成的椅子上,面前辦公桌前,還有吊蘭生長。
她整個人,卻冒着森森寒氣。
她說:“我也想像以前那麼随性,可是我現在沒有資格。”
她說:“我不能夠再接受,任何一個我信任的人死在我面前。”
“說我冷血也好,說我殘忍也好。”
虞姝緩緩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從緊繃狀态收回,整個人陰郁地靠在桌子上,眼睛半眯着,明明整個人都沐浴在燈光下,卻無端地看得人心寒。
“我别無選擇。”
她說:“你如果認為,這樣不擇手段的我,不配成為你心中的總司令,你可以離開。”
虞姝說:“跟着我太危險,你沒必要奉獻自己的一聲。”
她輕聲道,聲音幾乎跟着身影,融入空氣之中。
“你可以走,我不怪你。”
武周心底的那一點點疑惑和掙紮,這一刻,煙消雲散。
與之相對的,是心底生出的濃重愧疚。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怎麼能夠質疑總司令?
是總司令給了自己第二條命。
她明明在心裡面鄭重允諾,無論前路如何,自己會一隻陪在總司令身邊。
甚至朝着總司令允諾,說她可以絕對信任自己。
結果現在,卻懷疑總司令。
武周想着,心裡有如刀絞。
滿腔痛苦奔湧着,武周不知道應該如何發洩,悲憤之下,她居然擡起手,重重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飛船的空間裡回蕩,叫虞姝從剛剛的陰郁氛圍中抽身而出。
“你在幹什麼?”虞姝蹙眉。
她顧不上失落,快步站起來,走到武周身邊,一把抓住武周又擡起的右手,阻止她的第二次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