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海中學的門面便是占地面積極大的圖書館,隻要經過添海中學的正門,就一定能注意到這座有着悠久曆史的圖書館,而在圖書館到門口的廣場就是全校師生每周一舉行升旗儀式的地方,而廣場與圖書館的交界處則是有大約四五十階台階的樓梯。
單從外表來看,圖書館看上去非常正常,并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在元絮和邢宙踏上第一級階梯的時候,周圍的景象就好像毫無波瀾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顆突如其來的小石子,蕩起陣陣漣漪,随後元絮和邢宙周邊的景象呈現極速變化,原本算不上破敗的添海中學圖書館變得破敗不已,被一棵巨樹沖破樓頂,并仍有繼續向天生長的趨勢,且勢頭正猛。
而他們正在走上去的台階上也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植物的枝葉和藤蔓,并随着有人的光臨而“沙沙沙”的晃動,這些延伸出去的枝葉和藤蔓像是有某種高級智慧,基本隻在圖書館所屬區域活動,并不會主動踏出階梯範圍之外,而新生的藤蔓則覆蓋在老藤蔓之上,這樣依次疊加,形成了一座植物小山。
再加之這些植物疑似擁有高級智慧,疊成的影子遠遠看着長的張牙舞爪的,還彼此配合着發出些許動靜,大老遠的就能吓退一衆膽小鬼,邢宙甚至覺得這些植物還會因為吓跑那些自以為是的人類沾沾自喜,順便拉踩一波這些膽小鬼人類,畢竟植物們天生沒有害怕這種隻有動物才有的情緒。
邢宙擡頭看了一眼沖破束縛的巨樹,臉微微抽了一下,然後指着這些手舞足蹈的植物看向元絮:“我解決的「質骸」并不在少數,作為「怪物代理人」也可以說是經驗豐富,要是沒感知錯的話,圖書館的「憶種」可以說是散落在整個添海中學中最難解決的存在吧?一上來就要解決這麼麻煩的存在?如果是我,會選擇開始清理那些不那麼麻煩的「憶種」,削弱對手的有生力量,而不是一上來就去解決對手的精銳。”
元絮則一手叉腰解釋道:“都說萬事開頭難,把這個頭開好了,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小宙你好像還是沒從對付「質骸」的思維方式中脫離出來,現在在你面前的可不是「質骸」,而是「憶種」,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次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憶種」風格怎麼那麼「桫椤域境」?”
邢宙回答:“無論是「憶種」還是「質骸」,我對付的也不在少數了,隻是這次的「憶種」确實帶着極強的地域風格,讓人不得不懷疑「憶種」的投放會不會和「桫椤域境」有什麼關系。”
在「神思意匠」的共識中,「憶種」作為必須依附媒介的存在必須找到合适的生存環境,就像破了殼發了芽的種子沒有土壤就無法繼續生長一樣,隻是破殼生長的「憶種」可以成長為任意的東西,但絕大部分都是與「憶骸」寄宿的宿主和對其影響最深的人的過去幻影,在它們生根發芽的地方不斷重複那個片段直至「神思意匠」徹底解決它們。
但如今擺在眼前的「憶種」卻像真正的植物一樣從一顆小小的種子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不要說邢宙,就是從業這麼多年已經是「神思意匠」前輩級别人物的元絮也沒有見過這種「憶種」,不過好在憑借着豐富的經驗她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這次需要解決的「憶種」的異樣。
元絮打開原先标注「憶種」的添海中學平面圖,可以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紅點彼此分離,這就讓元絮和邢宙産生了錯誤的判斷,以為這些「憶種」是彼此獨立的,所以需要分開處理,之所以第一個選擇「圖書館」,當然是因為它離的最近,選擇遠的解決合理但屬于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元絮點了點現在離他們最近的「憶種」紅點,和邢宙解釋道:“我們一開始都以為這些「憶種」是獨立的,實則不然,呈現在我們眼前的這棵古樹可以說是分散在添海中學中所有「憶種」的中樞,所有的「憶種」都是通過這個中樞輻射出去,繼而影響整個添海中學。
但它似乎極具智慧,懂得隐藏自己,那些被它折磨的神智失常的探險博主們一個都沒提到過這種罕見的「憶種」。
不然那些在醫院的「神思意匠」同僚們肯定能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也不至于讓我們在判斷「憶種」類型的時候出現重大失誤。
不過這種「憶種」其實也好對付,隻要把作為中樞的「憶種」摧毀了,那些分散在學校各個地方的「憶種」自然也就解決了。”
邢宙雙手抱臂道:“聽上去滿滿的放射味,不知道解決掉這些「憶種」後回去以後還吃不吃得下夜宵。”
元絮抱臂面無表情的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總感覺你要鴿了我的夜宵計劃,缺錢直說,媽媽又不會嘲笑你,哪怕你被炒鱿魚了,媽媽照樣養你,然後給你準備彩禮找對象。”
邢宙:“……不是,這怎麼一下子就聊到找對象的事情上了,而且這兩者有什麼聯系嗎?”果然南雍國的家長在孩子成年并且擁有穩定工作後萬變不離其宗的都要關心一下他們的婚姻問題,找對象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元絮歎了一口氣,拍拍邢宙的肩膀道:“小宙,大好的年紀正是談戀愛的時候啊,媽媽信得過你的人品和眼光,所以在「怪物代理人」的工作以外也是可以稍微做一下自己的,沒有談過戀愛的人生怎麼能是完整的?”
邢宙整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無奈的扶額搖搖頭:“……謝謝,但我不是很想讨論這個話題。”
如果他和邢桉一樣真的是母親親生的,可能面對這個話題倒是還能和母親接上一兩句,隻是……
他的情況實在特殊,未來等待他的幾乎是一個無解的死局,他也實在不想去禍害那些好姑娘們,那些姑娘們都值得最好的,而不是他。
除了這個最主要的原因以外邢宙對談戀愛什麼的委實談不上感興趣,他就像一個已經出家的和尚對一切都心如止水,或許在他眼裡最重要的隻有家人的安危和幸福,而在家人當中邢桉又是最重要的那個。
邢宙對這種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格外抗拒的理由,元絮這個做母親的又何嘗不清楚,隻是他們都選擇默契的避而不談,轉而去聊些輕松愉快的話題:“你可千萬不要整出一場哥哥喜歡上弟弟的戲碼,我可不想在這個年紀看到比《雷雨》還要炸裂三觀的劇情。”
邢宙一臉無語的看着元絮:“……不是,您想哪裡去了?我是那種已經饑不擇食到要對親弟弟下手的人了嗎?您剛才不還說信得過我的人品和眼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