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間,在那漆黑的雨幕裡一張蒼白的臉在腦海裡閃過,和眼前照片上的這個人完全重疊在一起。
蔣翊伸出手将照片拿回去,“就是之前我們看見的那個。”
沈秋嶼一拐杖又要打在的膝蓋上,不過這次有經驗的蔣翊成功躲過。
沈秋嶼凝望着蔣翊的臉說了和潘海一模一樣的話,“幹什麼藏着掖着。”蔣翊沒說什麼,但照片還是老老實實重新遞給沈秋嶼了。
潘海看了他們兩個的互動,笑着說:“你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十年前來這裡報案,也是一個人一句,吵得我腦袋都疼了。”
現在沈秋嶼很不樂意和蔣翊劃上什麼關系,隻說道:“當年這樁案子後續怎麼樣了?”
潘海回憶了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沒找到。當年你們來報案,我們立即就去山上找了,還是沒找到你們說的這個女人,當年我們也重新問過你們,你們說絕對沒有看錯,但是我們搜了整座山還是沒找到所謂的屍體,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這個女人叫湯玉蘭,是李富國從縣城裡讨來的媳婦。很多人都說像李富國這種又窮又一般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讨得這麼漂亮的媳婦。讨了湯玉蘭的第二年,李富國就收養了村裡一個因為火災成為孤兒的孩子,也就是現在的李尋。第四年,湯玉蘭生下李洛菲,也就是在李洛菲八歲的時候,湯玉蘭失蹤了。李富國說是湯玉蘭受不了這種貧苦生活回縣城裡去了,但湯玉蘭的父母根本就沒有見到湯玉蘭。不過像湯玉蘭這麼漂亮的女人,獨自出門确實會遭遇什麼不測,畢竟那時候社會還很亂。到現在也還是沒有湯玉蘭的任何信息,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了。”
沈秋嶼聽完這些話,慢慢地思考着。他也注意到從剛才開始蔣翊顯得格外奇怪。雖然他們已經有十年沒見,好多事情似乎也已經發生了變化,但好像他還是能那麼敏銳地感知到蔣翊的奇怪之處——他太過沉默。
蔣翊本來就是話多得永遠也說不完的人,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沉默起來。要說他的沉默,很多時候就是心虛、心裡有事的時候最容易出現,那麼現在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緘默?
沈秋嶼的手指輕輕摩挲着紙盒的邊緣,他看了看資料裡李尋曾經的好朋友,又問道:“這個叫唐越的人還在不在伶陽?”
潘海看了一眼沈秋嶼手指的地方,說了一聲:“在。這個唐越在外面打工了幾年,又回來啃老了,每天閑着在家沒事做,整天無所事事,估計還會在河那邊閑逛呢。”
檔案裡說李尋和唐越關系很好,在李尋還沒成為孤兒的時候,唐越就和他是朋友,幾乎算是穿着一條褲衩子長大的。
成為孤兒之後,李尋很是孤僻已經不愛交新朋友了,隻和唐越玩。如果他們的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這個唐越應該和李尋有聯系,要過去會會他才能找到一些線索。
沈秋嶼拄着拐杖又站了起來,瞧見蔣翊那個家夥還坐在原地不知道在發什麼呆,他一拐杖又是敲過去,可能是因為出神,蔣翊被敲得嗷嗷叫。
沈秋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走不走。”
蔣翊捂着連接兩次慘遭攻擊的膝蓋說:“去哪?”
敢情剛才他和潘海說的那些話這蔣翊一點都沒在聽。
之前沈秋嶼還不希望蔣翊跟着自己,現在知道蔣翊纏着一些不想被知道的貓膩,沈秋嶼倒是更希望将這個家夥牢牢拴在自己身邊看看他能露出什麼馬腳來,他面上忽然擠出一個笑容。這笑容很古怪,像是洞察一切、狡猾意味十足,蔣翊一下子又心虛,不敢去看沈秋嶼的面容。
“去查案啊,蔣翊,你該不會忘記了你來這一趟到底是要幹什麼吧?你現在不應該繼續坐在這裡發呆了,蔣翊,你應該和我一起去見唐越。”這一次拐杖在蔣翊的腳踝上敲了敲,力氣用得不是很大,隻是在提醒他,“快點走,我腿疼得厲害,難不成你要我自己走過去?”
“哦哦。”蔣翊像是如夢初醒一樣才回答了一聲。
果然有事——沈秋嶼盯着蔣翊,将手伸給他,還說一句:“扶我。”
蔣翊扶了,帶着他走出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