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太子時,眼中流露一絲溫柔,雖不明顯,但謝容缜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
他心裡無端生出一股怒意。
在澍州這些時日,因記挂着她的事,他絲毫不停歇,匆忙趕回燕京,可她卻已經不需要他出手幫忙了。
她對太子感激至深,甚至有可能萌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意。
謝容缜環視周圍,那些敞開的箱子裡還有未來得及收起的绫羅珠寶,琳琅滿目的擺在那。
他覺得刺眼極了,但他習慣了隐忍内斂,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可面前的女子,還喋喋不休誇贊:“太子殿下真是個好人,表哥,你看這些絲綢和珠钗可真好看,我從沒收到過這麼好的呢!”
“阮卿。”謝容缜開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阮卿滿面無辜的看向他,隻見謝容缜看她的目光裡似乎含了一絲失望。
失望什麼呢?因為她向往這些錦衣華服,寶石珠翠嗎?
那她偏要庸俗給他看。
阮卿仿佛看不出面前的人情緒不佳,她溫柔開口:“表哥可是覺得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我這裡忙亂,顧不上表哥呢!”
說着,她又滿眼喜愛的看向離得最近的一盒碧玉钗環。
見她這般,謝容缜失去了繼續問話的耐心,也不想在此多留。
他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表妹好生養病。”便離開了。
走到照影軒外面,謝容缜臉色微沉,顧舟見此小心開口:“世子爺,其實表姑娘喜歡那些也不奇怪。似她這般年紀的姑娘不都喜歡嗎?就說咱們四姑娘,還因為金玉閣定制的粉蝶簪花和六姑娘拌嘴呢!”
這事謝容缜也有所耳聞,金玉閣以女子的珠寶首飾聞名,也時常會為世家貴女定制一些新花樣的珠钗簪花,幾個月前謝錦婳曾為了個粉蝶簪花和謝錦姝吵嘴,甚至差點大打出手。
往常他從不關心這些,聽過一嘴也不放在心上。
此時聽顧舟提起,他才想到阮卿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比謝錦婳也大不了幾個月。
或許,看到謝錦婳和謝錦姝攀比那些首飾華服,她也會暗自羨慕。
她沒有家人依靠,即便喜歡什麼也無人可以去開口讨要。
謝容缜皺了皺眉,她的父兄到底是代謝容暄受過的,他當初不曾阻止,難免心存愧疚。
這兩年多,他雖時不時照拂着她,也叮囑過母親善待她,可有些事還是不能及。
她的父親和兄長不在身邊,國公府隻有母親真心待她,可母親卻又總被謝錦婳和謝容景這一雙淘氣兒女的事煩擾,無法多分心看顧她。
既然如此,他便該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将她當做親妹妹一般。
阮卿就如同謝錦婳一樣,都是他的……妹妹。
思及此,謝容缜忽然說服了自己。
方才面對阮卿時的怒氣,或許也是一種身為兄長的關心則亂。
她心悅的若是旁人,他自然不該管。
可是太子祁衍絕非良配,先不說阮卿的身份做不了太子正妃,隻說他多年謀劃,絕不可能因此放棄。
若任由阮卿身陷東宮,來日對太子出手時,他便要因此權衡,恐怕會增添許多麻煩。
謝容缜自以為他全是在為大局考慮,也是在盡力保下阮卿的命。
身為她的兄長,阻止她對太子生情,他全無私心。
謝容缜心裡有了打算,對顧舟吩咐道:“這幾日你派人暗中盯着照影軒,如若表姑娘要出去,派人告知我。”
顧舟應了一聲,卻聽謝容缜又遲疑的開口:“她既喜歡那些,你拿着銀票去金玉閣,多買些回來給她。”
沒等顧舟回話,他又收回前言:“算了,直接把銀票送去吧。”
那些東西太顯眼,人多口雜,難免傳出些風言風語。
他是兄長,縱使是關懷之舉,也絕不能越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