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這是下衙了?”她如常的打了聲招呼。
按照謝容缜的性子,是不會過問她去哪裡的,所以阮卿也沒特意解釋。可她哪知今日謝容缜是故意在此攔住她的。
“阮卿。”他語氣沒什麼波瀾,卻在頓了片刻後說出讓她心驚不已的話:“溟州傳信過來,阮大人摔了一跤,情況不明,你可要随我來書房看看這封信?”
刹那間,阮卿隻覺耳畔轟鳴一聲,天地搖晃,她心口劇烈的跳,幾乎要無法喘息。
她甚至連謝容缜說的話都沒有完全聽清楚,隻聽到父親摔了,是怎麼摔的?如前世那般在修蓋屋頂時從高梯上跌落,腦袋磕在尖銳的石頭上,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嗎?
那兄長呢?也是為了拉住父親,結果非但不成還搭上了他自己的命嗎?
可這不是江老夫人和德妃的陰謀嗎?她們派人故意設計了這場意外,奪去她父兄的性命。
不,她分明重生了,前世出事的時候也還沒到,為什麼父親還是遭遇了禍事?
阮卿的臉色如同死灰一般,身子搖搖欲墜。
見她反應這般大,幾乎要站不穩,謝容缜眼中劃過一抹歉然,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你先别慌,阮大人隻是摔傷了腿。”
聽到這話,阮卿心口一松,終于可以正常的呼吸,她焦急的抓住謝容缜扶着她的那隻手,隻顧得上問:“信在哪裡?”
謝容缜任由她抓着,平靜道:“去書房看。”
阮卿隻猶豫了一瞬,腳步慌亂的跟着他踏入國公府大門,在她進去後,顧舟叫來門房吩咐一句,而後門房将大門關上,守在門口。
對面的馬車裡,鄭公公急的直拍大腿,“這阮姑娘怎麼還進去了呢?未時都快到了!”
他說完擔心的回頭去瞧太子的神色,驚訝的愣住。
隻見太子望着緊閉的國公府大門,臉上出乎意料的平靜。
鄭公公小心翼翼的開口:“許是阮姑娘有急事,殿下再等等?”
祁衍絲毫沒有要發怒的迹象,他閉上眼睛,用極輕的聲音開口:“别再提她。”
鄭公公恍惚之中竟然從太子殿下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脆弱。
他還沒弄明白是不是錯覺,祁衍已經恢複了桀骜的模樣:“去公主府,孤要先試試送給衛輯那張弓。”
太子的反應太正常了,鄭公公反而懸起一顆心。
到了公主府,祁衍先去見過長公主,而後直奔練武場,把衛輯和鄭公公都甩在後面。
衛輯察覺出異常,給鄭公公使眼色,鄭公公攤了攤手,小聲說:“先前在國公府沒接到人。”
“阮姑娘不肯來?”衛輯納悶道。
鄭公公心裡來氣,咬牙切齒的說:“叫人給截胡了。”
衛輯是個人精,頓時就猜到了幾分。眼看太子停下來,掂了掂弓的重量,沉默的拉弓射箭,每一箭都射穿靶心,力道驚人,仿佛面前那箭靶是什麼生死仇人一般。
他朝鄭公公搖頭,意思是此事先不提了,鄭公公會意,兩人站在一旁安靜的看着。
直至日暮西沉,長公主那邊派人來請了好幾次,好好的生辰宴,衛輯這個過生辰的不在,來賀生辰的太子也不在,這是在鬧什麼呢?
未免長公主親自過來抓人,衛輯硬着頭皮上前,卻在看到太子手上被弓弦勒出的傷口時,眼神驟然一變。
那傷口血流不止,将弓弦都染紅了,可是太子依舊專注的射箭,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
照影軒内死一般的寂靜。
阮卿自從看完那封兩個月前寄來的書信,從聽風閣回來後,便坐在榻上一言不發。
她沒有質問謝容缜為何此時才把信給她,因為她冷靜過後忽然想明白了謝容缜的意圖,他在阻止她去見祁衍。
或許不止,因為方才碧薇出去一趟,回來悄悄的告訴她,國公府大門以及幾個角門都增加了下人把守。
防的是誰,顯而易見。
她這是被謝容缜變相的軟禁在國公府了。
可是為什麼呢?她想不明白是什麼讓謝容缜的态度變化如此大,前世她去接近祁衍,謝容缜分明是默許的。
阮卿一時覺得腦中的想法紛亂無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祁衍。她沒能赴約,按照祁衍的脾性,該是氣狠了。
她必須想個辦法見到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