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昭陵睡前吃了藥,吃了糖,睡了。
*
第二天。
沈昭陵側身,躺在裹着橙色被單的鐵床上,随着外面窗戶的天光大亮,而逐漸睜開了眼睛。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這個陌生的破房間,随後翻了一個身,心想大概是在做夢吧。
不,是穿越了。
沈昭陵突然神色清明,眼睛大睜開,從床上爬了起來,懊悔萬分。
他那個床,就跟醫院的病床沒什麼兩樣。床隻有一米五寬,他怕翻了個身,就會掉在地上。而且床闆好硬,睡得他腰疼。
動了動身子,不怎麼舒服。看了看房間,破破爛爛糟糟。
怎麼會來到這種破地方?
他起床,準備開始洗漱。
走進床邊上的門裡,進入衛生間,衛生間不大,隻有兩平米,但是馬桶、淋浴設施和洗手台都一應俱全。
一進門,裡面就是黑色的牆磚,氣氛顯得有一些壓抑,光也比較暗。
不過旁邊有窗戶,打開百葉窗,視野就變好了。
對着門是一個黃銅的洗手台,上面還有一塊方鏡。
左邊是馬桶,也是黃銅做的,透露着一股粗野狂暴的工業風。
然而他擰開洗手台的水龍頭,卻沒有水,這怎麼洗手?
【看見洗手台右邊的那個小屏幕了嗎?】
右邊是有一個黑色的方形屏幕,手掌那麼大,一個紅色的燈一閃一閃的。
沈昭陵:“看見了,怎麼了?”
【把你的智能手環付費界面調出來,貼在上面,就有水了。用多少水,扣多少錢。
【不過這裡的水費比較貴。一立方米要500星币,建議省着點用。】
沈昭陵這才知道,為什麼一進來,沙丘上的人會排隊打水了。
“為什麼這裡的水這麼貴啊?因為水少?”
【其實這裡的水并不少,隻是大多數都不能用。】
“為什麼?”
【因為是含有重金屬、核輻射等有毒物質的污染水。不淨化就不能用。】
“哦——那怎麼淨化?”
【你之前剛來這裡,看見的那個鐵家夥,就是水源淨化器,但是需要淨化水晶。】
“那怎麼獲得淨化水晶?”
【可以買,但很貴。
【可以開采,但不好開采。】
沈昭陵癟癟嘴,眼睛又眯了起來:“純屬廢話,以後别說了。”
【……】被罵了。
*
沈昭陵随便打開床頭櫃,看見裡面有些風幹的舊餅幹。
一個白色塑料袋裡放着幾十塊圓形餅幹,嚼着應該沒什麼滋味,但勉強能抗餓。可以糊弄一下當早飯。
隻是長期吃下去他的舌頭受不受得了還兩說,但他的胃一定受不了,肯定會營養不良的。
他想藍星上的好吃的了。
不禁眼皮低垂,眼裡沒什麼精神。
哎,等等,還有淮映勿。
沈昭陵要出門去廚房,希望他的廚師已經做好了飯,等着他了。
結果一開門,就看見那黑鐵架樓梯上,走下來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一身寬大的橙紅色連帽衛衣,一眼瞧上去,就十分惹眼。
這顔色襯得皮膚白,使得淮映勿整個人都明豔靓麗了三分。
青春洋溢的時尚感撲面而來,看得沈昭陵眼前一亮。
這小子似乎比昨天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帥了不少。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能搞成那副灰頭土臉的樣子?修車嗎?種田?還是抹水泥?
不知道。
“喲,今天起那麼早?”那少年郎桃花眼一彎,便帶三分親近感。眼神上下打量他,像是很稀奇的樣子,“你往常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嗎?”
“嗯,餓了,餓醒了,就吃飯。”沈昭陵不自然地點點頭,還不是很适應和這家夥同居的日子。
淮映勿一聽,噗呲一聲笑了:“你就知道吃。”
下句話淮映勿沒說,但沈昭陵也知道,那話全在淮映勿眼神裡寫着了,便是:
“跟豬一樣。”
沈昭陵:“……”
臉一黑。草!
……
……
之後,淮映勿照着他肩膀,輕輕推他一把:“回去吧,飯沒做呢,做好了叫你來吃。”
沈昭陵就乖乖回到房間,直到淮映勿敲了三下門,他才出去,和淮映勿一同用了早飯。
吃完之後,他腹中又暖又飽,隻有兩個體會:
南瓜薏米粥,好喝。
淮映勿,賢惠。
……
……
等沈昭陵再回來房間的時候,看見這個破房間,又開始頭疼了。
他得收拾一下,畢竟要在這裡呆好久,所以不能就這麼糊弄下去。
沈昭陵決定先從自己和身邊的東西上開始改變。
他的眼睛瞅着房間裡轉了一圈,然後列出如下計劃:
房間,破爛,要裝修房間。
水費,太貴,要獲取水源。
身體,難受,要煥顔新生。
垃圾,真多,要扔掉垃圾。
順口溜一般。
他透過鐵絲網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紙箱子,決定從扔垃圾開始做起。
在扔垃圾之前,他又把自己的房間徹徹底底地整理了一下。
将東西分為衣服、鞋襪、日用品、書本、食物,和與有關的東西。
廢了将近半個小時的功夫,才把它們分門别類地放在不同的紙箱子裡。
事後,沈昭陵躺在沙發上累癱了。
不過看着房間裡一個又一個的紙箱子,卻感覺到了一種安心。
他發現其實人在收拾房間的過程中,會煩躁,但是收拾完之後心情也會随之變得更好。
他需要一個舒适的家來生活和碼字。一個明亮、幹淨又溫暖的家。
等解決完這些事情以後,他就可以躺平了。
雖然生活在垃圾星,可他并不打算真正像個垃圾一樣過活。
不管别人是怎麼看他的,殘疾Omega也好,被甩的戀愛腦也好,他也要活出他自己的活法來。
于是他搬着一切有關淮城南的東西的箱子,下樓。
剛把手搭在箱子上,恰好一個少年音從身後響起:“用我幫忙嗎?”
這是淮映勿的聲音。
經過一晚一早,沈昭陵已經能夠分辨他的聲音了。
“不用。”沈昭陵本能地拒絕。
作為一個藍星男人,他向來不喜歡别人幫助他做什麼力氣活。
而後淮映勿嘴角翹起,就這麼踏着黑色球鞋,在他面前站着,雙手随意地插在兜裡。
态度輕浮又傲慢,似乎要看什麼好戲。
這箱子足足有半立方米那麼大,裝得滿滿當當的。
沈昭陵拿起來,發現一個人有些搬不動。手臂都繃緊,渾身肌肉都調動上。
“砰!”結果箱子還是一下子砸在腳邊,差點砸到他的腳趾……
“這東西怎麼這麼沉?”沈昭陵喘着粗氣踹了那東西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