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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城客棧的上房跟白杏城中的客棧上房完全沒法比,冷冷穿堂風灌入,不論是擺設還是餐食皆顯得簡陋。
越重明進了房間,随手布下幾道法陣後,兩人坐在木桌前,越重明取出持危符。
持危符上紅光已有所消減,不再似之前那般鮮紅刺目。
看見紅光消減的持危符,雖然還是無法感應位置,但越重明緊皺的眉頭卻終于微松。
持危符上光芒就代表持符人的處境,越危險,紅光就越盛,反之亦然。
“師父。”
靈枝看着懸浮半空的持危符,開口道:“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自進入唐安城以來,靈枝心中就浮起一些若有似無的躁意。
明明北境是這樣寒冷,可她總覺得有什麼令她極為厭惡的東西,正潛藏在冰封的表象之下。
“這裡的活物好像很少……”
無論唐安城是人族掌控還是妖族掌控,作為一座城池來講,它都不該如此死氣沉沉。
靈枝遲疑着說自己的感受,越重明卻聽得心口一跳,她唇角緊繃,眼睫微垂看向桌上一圈圈木紋。
“靈兒,你知道唐安城城主是誰嗎?”
“不知道。”
靈枝搖頭,好奇看向師父,而越重明呷口茶,一雙漆黑眼眸深深看向窗外白雪,她語氣中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是如今的妖主。”
“她名喚清繭,真身是金縷絲……”
越重明頓了頓,似是在想要不要說出口,但她沒有猶豫多久,很快便接着說下去。
“在你們妖族之中,分為兩族,草木與妖獸,而清繭身為草木一族便極為厭惡妖獸,當她坐上妖主之位,占據唐安城後,就開始哄騙各類妖獸進入唐安城。”
“很少有能活着安定下來的獸類妖族,而草木一族不論化形還是修煉都十分艱難,數量也很少,所以唐安城雖然是妖族領地,但仍然十分冷清。”
“不過,”越重明将持危符輕輕鋪在桌面,從戒指從取出一隻筆,她輕聲道:“等入夜後就很會熱鬧許多。”
聽見師父的話,靈枝心中驚訝,她自化形以來就一直被困在同一個地方,後來又進入萬劍宗。
連妖都沒接觸過幾個,對妖族内部的情況更是完全不了解。
可她不僅僅是驚訝于師父說的内容,更對師父竟然如此了解妖族與唐安城而感到疑惑。
有句從城外到城内,一直繞在靈枝舌尖的話被她問了出來:“師父,你以前是不是來過唐安城?”
懸在持危符上的纖細筆尖停頓一瞬,又很快順着原定路線遊動。
“這幾日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靈兒,你先去休息吧。”
面對師父的避而不答,靈枝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事。
她沒有再多說,隻心中帶着些許懊悔,聽話地走到床榻邊坐下。
靈枝正閉眼準備休息,這幾日奔波下來,也确實累了,從到白杏城後,她幾乎沒有合過眼。
卻忽然聽見師父輕緩的聲音傳來:“清繭的道侶曾是我舊識,所以我對妖族的事也算有所耳聞……”
随着師父的話而來的,是靈枝的意識跌入更深更沉的黑暗之中。
仿佛有一根絲線輕輕牽動拉扯着靈枝從半空跌落至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