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清繭一把掐住越重明的喉嚨,湊近越重明耳畔,咬牙切齒地開口:“你怎麼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越重明側過臉,清繭和自己同是合體期,若是現在打起來隻會毀了整個唐安城,必然也會傷害到自己的徒弟們。
她不願和清繭起沖突,可清繭卻不放過她,語氣兇狠暴戾:“說話啊!你這個廢物!”
“是我有愧于你。”
“啪!”
清繭一個耳光把越重明的臉打得偏過去,白皙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分明的紅色指痕。
兩人皆是一怔,越重明抿唇不語,清繭的眼神閃了閃。
“既然如此,那你是做好死的準備了。”
清繭松開手站起身,不知何處吹來獵獵狂風,将二人的發絲吹得缭亂。
越重明看着清繭,不自覺微愣,她的身影逐漸和某人的身影重合,一輪血月自清繭身後浮現。
越重明急忙趔趄站起身,沒有顧及臉上的疼痛,近乎失聲開口着:“是誰教你婆娑月的用法?!”
清繭無聲咧出一個笑,手上金絲漸漸繞上猩紅彎月,血光四射。
“越重明,就用你的血,來補償逄煙的死吧!”
清繭眉眼狠厲,血月散發的威壓連越重明都快無法抵擋。
隻見越重明抿唇,擡腕将流光橫擋在面前,聲音中飽含痛苦:“清繭,逄煙之死并非我本意,當時的我們沒有選擇,我......”
聽見越重明近乎哽咽的聲音,清繭卻輕笑一聲,她雙眼流出血淚來:“越重明,不論你如何辯解,我隻問你,是不是你親手殺了逄煙。”
那善良魔族身上的鈴音似乎還在耳際,越重明的思緒幾乎被拉回那個血色的夜晚。
“重明,我不能讓她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人站在她這邊了,她是我們魔族的魔尊,你若要殺她,便先殺了我吧。”
記憶中的逄煙慘然一笑,臉上的黑紋扭曲攀附在她眼下,宛若黑淚。
越重明從未見過逄煙這幅模樣,她心痛至極,遲遲不肯拔劍相對。
見越重明為難痛苦,逄煙身形微晃,陣陣鈴音尖嘯伴随她的聲音響起:“越重明!”
“不必顧念舊情,我不會對你留手!”
多年前在赤煉魔域的溫暖相遇,誰能料到後來互相殘殺的情景?
想到這裡,越重明痛苦克制地閉了閉眼,看着站在血月之下的清繭,艱難回答:“是。”
“是我......親手殺了逄煙。”
短短一句話,幾乎耗去越重明全部精神,她原本挺直的背頹然彎下,烏黑發絲間隐約可見幾根銀絲。
聽見越重明的回答,清繭雙目赤紅,她狀若癫狂,喉嚨嘶啞喊着:“越重明,受死!”
血月近乎圓滿,血光四射,而纏繞在血月上的金絲暴射而出,直沖越重明而來。
越重明提劍起勢,隻見爍爍劍影竄動,刀光劍影之間,越重明手腕翻轉将金絲盡數斬斷,而剩餘的劍氣則被血月吞噬。
清繭提氣近身,揮舞金絲,殺招頻出,而越重明面色帶着哀傷,隻接下清繭的招式,并不反擊。
越重明趁着間隙高聲開口:“清繭!停下,婆娑月這種邪器會不斷耗損你的血肉精氣!你會死的!”
“不管婆娑月是誰給你的,她一定是想讓你我兩敗俱傷,快停下,清繭!”
清繭沉默不語,背後血月血光愈發強盛,她的招式也越來越快。
越重明躲閃不及,被一根柔韌金絲抽飛,狠狠砸在城牆上。
隻聽見轟地一聲,城牆轟然倒塌,掉落的磚石迅速将越重明掩埋。
清繭站在廢墟之中,輕咳幾聲,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城北的妖怪早就被她遷走,這一片都是真空地帶,所以她打起來無所顧忌。
清繭順着自己的金絲,擡步往倒塌的城牆走去,身後卻忽然響起幾聲驚呼:“師父!!!”
清繭腳步頓了頓,轉過頭便看見越重明的三個徒弟跌跌撞撞從廢墟爬出。
她們撕心裂肺地哭喊,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往倒塌的城牆撲去。
噢不對……
清繭眯起眼。
是四個,隻是那一個被其他三個護在身後。
就像......她和越重明初見那天一樣。
三個孩子,保護着一個害羞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為什麼害羞呢?
清繭微微眯眼,她有些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因為逄煙。
逄煙......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清繭的心就開始抽痛,口中滿是苦澀。
那是自己的摯愛,逄煙是一個善良又奇怪的魔族,是這世間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而逄煙也最喜歡越重明和江九餘,她常把這兩個小了她們許多歲的孩子引為知己,因着逄煙的原因,她也漸漸喜歡上這幾個人族小修士。
所以當越重明那把劍刺穿逄煙的胸膛之時,逄煙是怎麼想的呢?
逄煙她肯定很痛,很難過,清繭知道,逄煙最怕痛,也最怕和别人起沖突了。
清繭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催動體内的妖力,令血月的光芒更盛,整座唐安城籠罩在血光之中。
而她絲毫不在意自己快速流失的精氣,隻是一味踉跄着走向倒塌的城牆。
越重明,一定要為她的逄煙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