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的确有些發熱,不過如今這氣候,本不應如此才是。
因此他有所不解,便往應辰處瞧去,慢吞吞問道:“還請兄長指教?”
應辰笑道:“你那詩文上有我二人之力,卻被你那伯父視作神靈之力,與其妻每日參拜。你非神靈,卻得香火,豈有不熱之理?”
阮钰頓時一怔,旋即,頗有些哭笑不得,便道:“伯父的香火,小生身為晚輩,可受不得,還請兄長一并享用了吧!”
應辰微微勾唇,随口答應下來。
阮钰忽而想起一事,忙問道:“伯父祭拜,可是因為當真遇見了那狐兄——”
應辰颔首道:“一如你所言,果然遷怒。”
阮钰眼中閃過一抹怒色:“竟真是隻不講道理的狐狸!”
應辰随手拍了阮钰一記,淡淡說道:“已除去那禍患了,書呆子不必記挂。”
阮钰一怔。
應辰道:“那狐狸動了殺心,自然也有殺機返回于它。”
阮钰微微歎息:“那狐兄本不該如此的,倘若它能一如勸慰其妹時那般明理,何至于此?”
應辰嗤笑道:“書呆子又心軟起來?便是原本的命數,它亦尋上了孫喬,可沒有絲毫道理。”
阮钰頓時一驚:“原本命數與小生、與伯父都無幹系,它怎麼還能找上伯父?”
應辰嘲諷道:“責怪孫喬不該将屋子租給李生,引得它妹子造孽。”
阮钰猛然閉眼,一時難以置信:“竟還有如此遷怒之法?”又急忙追問,“伯父原本如何了?”
應辰道:“孫喬身手還算靈活,那狐狸不過是還在籌謀如何報複那姓段的一家,暫且還不得成,是以去孫喬處發洩一番罷了。孫喬尚算靈巧,能将那狐狸暫且制住。那狐狸也無殺心,因此孫喬無事。狐狸逃走後,隻一心報仇去了。”
阮钰心下微松,思及段公子一家,又不由皺眉:“那狐狸如此蠻橫,害得幾條人命後,又當如何?”
應辰答道:“自有天譴降下。”
阮钰長歎,心中情緒湧動,難以盡述。
·
船行至一座小鎮。
船家因要補給,須在此地逗留半日,是以諸多船客也都來到鎮中,或歇腳,或用飯食,休整一番。
阮钰并未來過此地,故而邀應辰同去鎮中散步。
應辰原本也在船上待着無聊,遂答應下來。
兩人正在閑走。
忽然間,阮钰視線落在街邊茶攤之上,神情微怔。
應辰道:“書呆子發什麼呆?”
阮钰回神,笑道:“似是見着故人。”
應辰便嗤笑一聲:“書呆子處處都有故人。”
阮钰不由失笑:“因緣巧合,兄長莫要嫌棄。”他低聲解釋,“雖是故人,卻非故友,乃是小生應同窗邀請小聚時結識,已然多年不見了。”
應辰哼笑,不再多言。
随即,阮钰上前幾步,溫和詢問:“可是文揚兄?”
茶攤上那書生聞言,轉頭看來,見得阮钰,卻是神情疑惑,隻起身拱手,面帶詢問:“正是文揚,不知兄台是……”言及此處,他又有些遲疑,歉然道,“兄台有些面善,隻是在下……”
阮钰溫和而笑,說道:“文揚兄可還記得,數年前林風書院的小童?”
書生頓時思索,恍然想起,連忙說道:“記得,記得……藏之賢弟!許久不見,竟在此處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