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取出茶盅擺到桌上:“我該說,榮幸之至?”
段輕名道:“你這個人真無情啊,我親筆寫信給你,你卻讓别人給我回。”
顧平林道:“你的信是好心?”
段輕名在桌子對面坐下:“當然是好心,難道還有别的?”
顧平林瞥他。
果不其然,段輕名收起不解之色,笑起來:“你不是應對得很好?這麼玩才刺激啊,你又玩不壞,别人我還沒興趣。”
什麼叫玩不壞?顧平林擡腳朝桌子踢去。
段輕名眼疾手快一掌按下,桌子穩穩地不動。
這也正常,顧平林現在年紀小,又沒修過真氣,過招自然讨不到便宜,一擊無功,他也沒有繼續,端起木盆往外走。
“這就生氣了?”段輕名拿起他的茶盅。
“你猜呢?”顧平林走到門口,“不過,你實在是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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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新弟子都已經安頓好,彼此相處也和睦,有結伴出去熟悉環境的,更多人都選擇留下來打掃房間,院内有一口井,井邊圍滿了取水的人,場景與前世極其相似。
唯一錯的,就是房間裡那個意外。
本該入玄冥派的段輕名入了靈心派,事情又将發生怎樣的變化?顧平林有些心神不甯,端着一盆水回到房間,隻見段輕名已經躺在了床上,百納袋随意丢在桌邊,包袱也沒收拾,那柄大名鼎鼎的靈劍被擱在床尾,上面正橫着他的腿。
顧平林見狀不由皺眉,放下水盆。
段輕名留意到他的視線:“此劍如何?”
“好劍。”顧平林如實評價,又皺了下眉。
“一柄劍而已,值得你這麼心疼,”段輕名失笑,輕輕一擡腿,那劍就朝顧平林飛過去,“想看便拿去看。”
事發突然,顧平林側身,伸手準确地将劍接住。
段輕名“嗯”了聲:“身手比我預料中好。”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顧平林亦不客氣,低頭看手中靈劍,心頭滋味複雜難言。前世兩人明争暗鬥多年,這柄絕世名劍自己熟悉得很,想不到還有機會拿到手。
暗紫色劍鞘雕着簡單的裝飾紋,依稀還有個古體的“段”字,樣式普通,完全感受不到半點鋒芒,樸實無華的劍鞘甚至給人一種親切的錯覺。
劍身拔出,刹那間,寒光逼人。
饒是顧平林早有準備,微微側臉,還是被晃得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
劍如其人。
劍身也是紫色,比劍鞘略淺,淩厲的鋒芒與記憶中一般無二。
意外的是,那耀眼寒芒中,依稀又有一絲輕易察覺不到的暖紅色光澤在流轉,冷暖相間相融,隻需凝神看上片刻,便覺瑰麗無比。
顧平林并二指,輕撫劍身。
居然,透着一絲溫度。
顧平林暗自詫異,又覺得好笑。
誠如段輕名所言,比起其他寶劍,此劍并無特别厲害之處,材質雖然珍貴,卻算不得罕見。想當初此劍伴随段輕名名揚天下,自己從不敢輕視,萬萬沒想到其真面目會是這樣。
劍本無名,因人而名,果然自己執着了。
“原來如此。”顧平林撫劍輕歎,劍光映在俊秀的臉上,紅紫交替。
段輕名随口道:“怎樣,你喜歡?”
“不錯的劍。”顧平林平複心情,重新推劍入鞘。
段輕名挑眉:“那送你如何?”
“送我?”顧平林真吃驚了,此劍可是他前世的随身佩劍,從未換過,“你是說……要将這顧影劍送我?”
太荒謬了。
段輕名入了靈心派不說,竟然還想将愛劍随意贈人?
且不說顧平林難以置信,段輕名也“嗯”了聲:“顧影劍?”
顧平林聽出不對:“怎麼?它不叫顧影劍?”
段輕名半撐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起來:“沒錯,它就是顧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