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步水寒被段輕名拖住,這邊顧平林與吳湘一個逃一個追,直打到了十裡之外。吳湘仗着境界壓制,根本沒将顧平林放眼裡,顧平林也隻是一味地逃,渾身灰土,狼狽不堪。
眼看顧平林退入山谷,吳湘大喜,嘲諷:“看你還往哪裡逃!”
顧平林反唇相譏:“我為何要逃?你也不過爾爾,趁早歸還化生草,我便不與你計較!”
“計較?”吳湘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用扇柄敲敲掌心,故意點頭,“沒錯,我不過爾爾,化生草在我手裡,想要就來拿啊。”
顧平林厲聲:“堂堂大派仗勢欺人,就不怕惹人非議?”
吳湘不緊不慢地“哦”了聲:“順手采兩株草,誰敢非議?”
顧平林大怒:“潛陽山不獨玄冥派一家,又不是你們的!”
他越憤怒,吳湘越得意,狂妄地大笑:“那些二三流門派豈敢與玄冥派争?潛陽山都是我們的,我們想要什麼便取什麼,何況一株化生草!”
顧平林冷笑:“說的好。”
“小子,沒工夫陪你玩了!”吳湘也覺得時候差不多,再不取勝就有失身份了,于是收起折扇,探手取出一柄長劍,當空劈下。
劍光撒落如雨,将顧平林籠罩在内。
這完全是境界上的絕對壓制,饒是顧平林有神級功法在身,奈何身法遲滞,仍避不開這陣劍雨。
就在此時——
“好大的口氣,我卻不知,原來潛陽山是玄冥派的!”
冷冷的聲音響起,血色劍光自林中飛出!
那劍氣陰寒至極,招式更是淩厲無比,卷起濃重的殺氣,令人窒息,殺氣中仿佛還伴随着一絲血腥味。
劍光震散劍雨,餘勁直沖半空而去,隻聞一聲大叫,吳湘自半空中跌落!
一道灰影自樹林中飄然掠出,停在樹梢。那是個中年男人,身穿灰衣,懷抱重劍,生得劍眉,直鼻,薄唇,明明長相還不錯,看上去卻總透着幾分古怪,臉上神情更是冷如磐石。
此人竟缺了一隻右耳。
來自身體的缺陷通常惹人忌避,但顯然那灰衣人并不在意此事,他大大方方地束起頭發,任憑缺陷暴露在人前。
“斷石之約還在,占人傑就如此狂妄,須知潛陽山還有天殘門一份呢!”
吳湘掙紮着爬起來,正要放狠話,突然聽到“天殘門”三個字,登時一口血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天殘門不算大派,然而提起他們,八大門派也要顧忌三分。《天殘劍》兇名遠揚,極其厲害,隻因天殘門功法特殊,須要特殊體質的人才能修煉,所以門下弟子不多,且他們天生殘缺,性子大多古怪,不喜與外人來往,一旦惹惱了,誰的賬也不買。昔日真一派因為一件小事與他們起了沖突,天殘門不惜拼得個兩敗俱傷,最後還是真一派低頭,此戰後,真一派實力大損,被擠出了八大門派,因此在修真界,天殘門是誰都不想惹的。
同在潛陽山,天殘門弟子哪裡受得了吳湘那些話?那位出手教訓吳湘的獨耳人,正是掌門老病真人座下五弟子、“天殘四劍”中排名第三位的周異。
周異乃是化氣境的外丹修者,據說快要結内丹了,吳湘根本不敢與他動手,面紅耳赤,就這片刻功夫,步水寒與玄冥派另兩個弟子匆匆趕到。
“吳師兄!”
“是誰傷了你!”
……
兩個玄冥派弟子大呼小叫,被吳湘制止。
步水寒忙去看顧平林:“如何?”
顧平林随手拂去身上塵土,再不見半點怒意:“無妨。”
确定他沒事,步水寒松了口氣,待認出樹梢上那人,不由吃驚:“周異?”
聽說天殘門的人會來凡人谷,消息果然沒錯。顧平林知道周異的脾氣,隻朝另一邊作禮:“多謝諸位前輩相救。”
林中走出四五個人,臉色都很差,他們都是附近小門派的重要人物,親眼見玄冥派仗勢欺人搶奪資源,含沙派掌門當即朝顧平林擺手,看着吳湘冷笑:“潛陽山是玄冥派的,老夫也是今日才知曉。”
另一人道:“看來我等該去拜會占掌門,請教一下,斷石之約還算不算數?”
……
昔日為了籠絡小門派,玄冥派祖師立下斷石之約,讓他們在潛陽山紮根,彼此互不侵犯,玄冥派今日欺辱靈心派,他日就能欺辱别人,誰知道自己這些小門小派将來不會與靈心派一樣下場?
事情到這裡差不多了,顧平林不再關注後續,示意步水寒離開。
步水寒走出幾裡地,終于忍不住大笑:“這下占老兒麻煩了!你早就知道周異在,是不是?”
顧平林笑,沒有否認。
步水寒心情頗好,既将顧平林看作自己人,自然格外關心,他拍着顧平林的肩問:“入門比試快來了,你準備得怎樣?可有把握?前日我和師父還說起你的。”
顧平林意外:“掌門說我什麼?”
步水寒頓了下,輕咳兩聲,含糊地道:“說你用功……總之你要努力,我也希望你能成為師父的關門弟子,那咱們就是真正的師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