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夜平安,夜裡什麼都沒發生。
隻是太子殿下又不見了身影。
易殊身上的傷緩解了很多,畢竟大部分都是滾下山坡時磕磕碰碰弄到的,養一養就好了。隻是手臂上那一個大口子看起來情況并不是特别好,但是這裡荒郊野嶺的,他們也不認識什麼草藥,沒辦法解決。
“殿下去哪兒了?”易殊慢慢坐起來。
“他出去探路了。”梁文慎捧着一片盛滿水的大葉子過來坐下。
那片葉子下面放了一圈石頭,防止葉子放在地面時水會倒出來。
水質清亮,易殊接過抿了一口,道:“那你怎麼沒跟他一起去?現在是白天,又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附近。”
梁文慎也不想待在這個乏味無聊的山洞,委屈巴巴地道:“太子殿下讓我守着你。”
殿下果然仁義,易殊把碎發撩到耳後,認真地問道:“我昨天怎麼到的這裡?”
原先沒有看到李自安的時候,他以為是梁文慎把他搬到山洞來的。但是梁文慎體格弱,他的力氣頂多殺個雞,不足以把比他略高大一點的自己搬回來。
梁文慎一聽這個,立馬變得很憤慨:“我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他正在費力地把你背在背上,我也渾身沒力氣,想着等他回頭至少把我拉起來。我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我又睜開了一隻眼睛來看,他都已經走遠了。”
梁文慎喘了一口氣,氣紅了臉,繼續道:“我爹至少還是肱股之臣呢,他不是從來不得罪人嗎,怎麼敢把我一個人落在這兒等死。這外面那麼危險,我隻能忍着痛瘸着腿跟着他。他對于把我扔在後面都沒有一個解釋,看到我一瘸一拐走到他身邊也沒有一個回應。”
“然後呢?”易殊垂下眸子,平靜地低頭又喝了一口水。
“然後我就跟着他來到這個山洞了。”梁文慎語氣幽怨地道。
易殊擡頭看了看梁文慎充滿怨氣的臉,決定大發慈悲地安慰他一下:“這樣看來,其實殿下先是孤身一人找了一圈周圍環境才回來的,不然不可能直接就能帶着你回山洞。诶,殿下?”
“嗯。”李自安淡淡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他左手抱着幾根枯木,右手提着什麼東西。皇家教的禮儀就是不一樣,就算這樣狼狽,李自安依舊能保持風度翩翩。
李自安慢慢踱步過來,先把枯木放在一邊,然後才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一片幹淨的大葉子上,易殊這才看清那是一隻野兔。
易殊開口道:“外面怎麼樣?”
“周圍我都留下了痕迹,但是這裡地形過于複雜,哪裡都很相似,憑我們三個可能無法走出去。”李自安語氣難掩疲憊。
為今之計隻有等待了,不知道死亡和救兵誰先到來。
李自安動作并不熟練地剝皮,梁文慎看了半天終于看不下去了。他自告奮勇地奪過了李自安手中的野兔,手腳麻利地剝了皮,然後去除了五髒六腑。
鮮血淋漓的兔肉,和地上五顔六色的髒器,易殊看到李自安很不可察覺地皺了一下眉,然後就把目光轉向外面的天空。
外面的傳言居然是真的。太子殿下連親眼目睹殺生都會不自在,如何做得了翻雲覆雨的皇帝。
梁文慎用李自安的箭當簽子穿過野兔的身體,李自安的箭材質特殊,并不會燃起來,用來烤東西正合适。
兔肉在火上炙烤着,随着梁文慎翻轉的動作旋轉着,逐漸開始滋滋冒油。
梁文慎把它從火上面拿下來,外皮已經焦脆了,表面還冒着一些油,讓人垂涎欲滴。
梁文慎有些等不及了,直接伸手去扯了一塊,結果兔肉沒扯下來,他自己燙得嗷嗷亂叫。
易殊倒了一點水在自己的匕首上,然後擦幹了,從兔腿上小心翼翼地割下了一塊外酥裡嫩的兔肉下來。他将匕首連同上面的兔肉遞到李自安面前。
李自安愣了一下,然後雲淡風輕地低頭咬了下來,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易殊淡淡地收回匕首,自己切了一塊喂到自己嘴裡。
好腥。
好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