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追雲休整好了趕過來的時候,終于得意地笑了。他就說一起長大的兩個人能有什麼深仇大恨,聊聊天不就好了,不愧是他追雲。
兩道身姿卓越的背影并肩而坐,一同凝望着東升的旭日,畫面無比的美好。
雖然他也不想打破這般美好的氛圍,但可惜時間不多了,再不趕回去,恐怕殿下私自出宮的消息就會暴露了。
他上前兩步,躬身道:“殿下,該啟程了。”
當初想的是遠遠見一面就滿足了,而現在已經看了這麼多眼,卻還是不舍得離開,人心真是貪得無厭,李自安想。
他接過追雲遞過來的黑色鬥笠,随意往頭上戴去,回眸沖着易殊點了點頭,又恢複成了看不見臉的高冷模樣。
“嗯。”易殊輕笑着點了點頭,舉止自然地上前把有些歪了的鬥笠戴正。手卻假裝不經意地輕輕撫過面紗後的臉龐。
?!
“……傾之。”本來已經将自己心态調整為恭敬的下屬的殿下被逼出了本體,面紗後的臉漲得通紅。
追雲看不清面紗後的自家殿下的神情,好奇地開口:“怎麼了殿下?”
“怎麼了殿下?”易侍讀若無其事地收回搞怪的手,眼睛噬着笑,跟着好奇地問道。
傾之真的變壞了,李自安想。
最終卻也隻能憋出一句無事。
等到回到軍營,人多口雜 ,倆人就已經是一個監軍一個侍衛,待在一起隻會引人質疑。所以有什麼臨别之言隻能趁着現在說出來。
李自安收斂神色,正色道:“心似長江水,日夜東流盼君歸。傾之,我待君歸。”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在啟明宮等你。
易殊隔着一層紗布望向對方的眼睛,也斂了斂笑意,正經道:“殿下一路保重。”
他們來的時候就三個人三匹馬,走的時候也沒什麼行李,很方便。
石忠想着即将到達的糧車,難得咧着嘴笑了一天,還在說着好話。追雲耳朵都起繭子了,煩得不行,又不好發作,隻能一遍一遍重複:“這些都是看在易侍讀的面子上,等他回來少一根寒毛……”他話隻說了一半,點到即止。
易殊則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頗為悠閑地小口喝着茶,眼睛都沒擡一下。
好不容易寒暄完了,衆人才終于站起來送行。
三人的隊伍在一望無際的大漠中小得堪比蝼蟻,一點一點向天際挪動。
石忠帶着親信還在後面遠遠地跟着送行,好不真誠。
“大人不去送送嗎?”孫福看着端坐桌案前低眉寫字的易殊,出言問道。
明明大人也頻頻望向外面吧。
易殊放下筆擡手喝了一口已經微微涼了下來的茶,平靜地道:“軍務繁忙,已經有那麼多人送了,我就不去了。”
孫福偷偷低眉看了一眼白紙上的内容,就算他不識字,也不認為向朝中呈遞的折子可以是重複的一個字,算了,大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他也不敢多問。
…………
“對抗西夏的策略有所變動,大人讓我來知會您一聲。”軍中易殊的一個副手躬身進來,沖易殊說道。
孫福一聽,連忙放下夾着碳火的火鉗,偏過頭來,語氣不滿地道:“現在商量策略都直接略過我們大人了?”
自從追雲的探訪過後,又已經過了兩月有餘。這兩個月以來一直延續着以前的策略,分成很多小隊阻礙西夏的騷擾。但是近來,西夏戎人也意識到了這樣不行,總歸大圌的軍隊人數多些,所以近來安生了不少,易殊也輕松了些。不過越是過于安靜,越是不知道在謀劃什麼鬼點子,所以軍中反而更加嚴肅。
副手雖然對易殊沒那麼排斥了,甚至算得上有一絲好感,但是也見不得孫福這般胳膊肘往外拐,便陰陽怪氣道:“今日白日商量的,你們不是伏擊那群秃子了嗎?”
“那就不能等我們大人回來再商量嗎?”孫福抱着手臂昂首回道。有易大人撐腰,他現在說話也硬氣了不少。
副手皺着眉道:“這關我什麼事,我就是一個傳話的……”
在軍中待久了,那群士兵到底也不是當年血戰的親曆者,對易殊的印象倒也改善不少。又加上李自安送來的糧草,吃人嘴軟,軍中的氛圍好了不少。但是也造就了這般吵吵鬧鬧,易殊頭疼地放下手中的寫到一半的軍報,制止道:“别說了。阿錦,你先告訴我他們商量出來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