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人要講良心,要不是我,你估計早就已經跟那些炸飛的屍塊一樣,變成一堆堆爛泥腐爛在地裡了!]
“所以呢?”林熄轉頭看向窗外,淺淡的陽光落入他的眼中,讓那雙異瞳随着嘴角的弧度噙上了一絲玩味,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雖然醒來之後一直相安無事到現在,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因為這種‘死而複生’的方式對你感激涕零吧——災厄?”
緩緩念出的名字,讓周圍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終于,腦海中的聲音再次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懷念啊,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當年就這樣被我吞噬,根本無力反抗,即便到現在,應該依舊很不甘心吧。”
林熄對這樣嬉皮笑臉的态度充耳不聞,但面上确實依舊噙着淺淺的笑,就這樣一字一句地戳穿了最後的那層窗戶紙,“正是因為不甘心,你才會想盡辦法地重新塑造了這具身體。你我現在的狀态确實是共生沒錯,但你真正想要的從來都不隻是活着而已,你要的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使用權。”
“所以自始至終,我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輕輕一笑,如沐春風地進行了最後的總結,“就像當年鼓動我失控那樣,随時歡迎占領我這具身體。隻要,你真的能夠做到的話。”
腦海中的笑聲起初還很輕,漸漸地愈發分明了起來。
[林大執行官,你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
[但是也不要這麼冷酷無情嘛,畢竟,我們現在也确實稱得上患難與共。]
“行了,也不用在這跟我打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感情牌,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林熄說,“等我從這裡出去,會去再弄一些晶核回來的。”
腦海中的聲音瞬間愉快了起來:[很高興你終于想通了!]
“不,我隻是,想要讓自己的異能盡快恢複罷了。”
說話間,林熄的指尖微微一動,有一團十分細微的火焰隐隐浮現,不到一秒就宛若一個微型的煙花炸開,隻剩下了一陣虛無缥缈的青煙。
像極一隻漏氣的打火機。
這讓林熄不由嫌棄地皺了下眉:“不過你們污染物界的能量性價比未免有些太低了,之前吞噬的那些晶核,居然隻能恢複這麼一點力量?”
[咳,這跟性價比沒有關系。]
[畢竟是跨物種的能量轉變,折損率高點也很正常,要這麼想,你們人類買房都有那麼多的公攤面積,對吧!]
林熄:“…………”
倒也不用比喻地如此形象。
活動了一下手指收回,林熄倒是忽然想起了一間事情:“對了,之前我就有一個問題。”
[嗯?]
林熄:“在隔離區的時候,那些污染物這樣歇斯底裡地追着我,真的隻是因為,我很香嗎?”
[……]
許久的沉默之後:[嘻嘻嘻,是的吧。]
林熄:“。”
你不覺得你這幾聲“嘻嘻”顯得更可疑了嗎。
剛要再說什麼,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回頭看去,正好看到齊閑從外面走入。
作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齊閑顯然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合眼,這讓他神态間不可避免地充滿了疲憊。跟林熄打過招呼之後看了一眼手腕處依舊十分穩定的檢測儀,才開口詢問道:“林先生,感覺怎麼樣了?”
林熄微微一笑:“傷口已經都處理過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謝謝齊隊關心。”
齊閑站在病床前,看着跟前這張蒼白又神色笑得格外人畜無害的臉,一時也有些情緒複雜。
隔離區的事件已經徹底告一段落,也确定再也沒有其他人得以生還,這樣一來,面前的這位林先生,無疑就成了這次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有人幸存确實是一件好事,但是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依舊讓他感到有些恍惚。
先是在裂縫口邊緣發現,沒有任何污染後的病變迹象,再是經曆隔離區這樣大型的污染物事件得以死裡逃生。雖然當初把人救出來的情景堪稱觸目驚心,但經過救治之後可以發現都不過是一些看似嚴重的皮外傷,在帶回來至今始終沒有任何污染值變高的趨勢。
而經曆這一切的,偏偏還隻是一個普通人。
真的會有人這麼好運嗎?
“齊隊,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齊閑的思緒聞聲拉回,對上林熄疑惑的視線,微微一笑:“沒有,我就是想到了隔離區的事。不管怎麼說,目前還沒有病變趨勢是絕對的好事,這幾天你就安心在我們行動隊住下,等傷養好,過了隔離時間就可以自由離開了。這期間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我的同事說,他們都會盡量安排。”
“那就謝謝了。”林熄看了齊閑一會兒,想了一下,“對了齊隊,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齊閑:“你說。”
林熄還想着隔離區的事情,考慮到某污染物極度可疑的态度,想要進一步進行确認:“你覺得,我香嗎?”
一句話落,周圍陷入了微妙的寂靜。
齊閑還滿腦子都是隔離區的公事,對這樣過分跳脫的問題,一時沒能反應。
啊?什麼香?
不等他回答,門口有人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一陣東西稀裡嘩啦落了一地,無比緊張的聲音響起:“晏、晏總!對不起撞到您了,我沒注意到您在這裡!”
林熄:“。”
晏行舟?
齊閑猝不及防聽到這麼一句,身子一歪,好在一手扶住了旁邊的桌面才重新站穩。
尋聲回過頭去,正好看到了門口那個高挑的身影。
也不知道晏行舟在那裡站了多久,對上齊閑的視線,神色如常地打了聲招呼:“齊隊。”
齊閑:“……晏總,您這個時候來行動隊,有事找我?”
晏行舟不置可否,擡眸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林熄,緩聲道:“嗯,不過不急,你們繼續。”
齊閑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問:“繼續……什麼……”
“繼續交流。”晏行舟語調平緩,“正好我也有些好奇,齊隊,他香嗎?”
周圍陷入了極度微妙的死寂。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讓齊閑感到無限的漫長,整個大腦在晏行舟看起來頗為心平氣和的注視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卡在喉嚨口的發音接連換了數十次後,終于勉強組織出了語言:“……您……您覺得呢?”
空氣愈發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