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木的确很好奇,他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熟悉感,就好像兩個人曾今親密無間的生活在一起,但他的記憶卻又沒有任何空缺,每一個時間點都有人能夠見證。
他和柏止就像兩條完全平行的直線,原本不可能存在交集。但比起虛無缥缈的記憶,柳安木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的确對你很好奇。”他仰頭看着那雙淺色的瞳孔中映出自己彎起的唇角,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近,甚至于連虹膜收窄的弧度都清晰可見:“畢竟以後要在一起共事,互相了解也是為了方便合作。”
柏止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你想知道什麼?”
柳安木似随口問道:“柏教授師從何人?是哪裡人?”
“師從清城山清虛道長,自幼在清城山長大。”
青城山乃是道教的發源地之一,看來此人是正統的道家弟子。
“第二個問題,你是怎麼進入的749局?”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涉及保密條例,但柏止并沒有隐瞞,隻是緩聲開口道:
“749局屬于國家級保密單位,不會公開招人。局裡每年都會派人到全國各地走訪,尋找奇人異士。不過一旦被這些人看上,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地逼迫對方加入。”
柳安木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柳二加入749局之前,确實消失過近半年的時間,就連老頭也對柳二的消失緘口不言,隻說柳二到外地辦事去了。于是那段時間裡,柳安木每天放了學就蹲在小區門口,想要第一時間接到柳二。
直到有一天,他在放學路上被人從後打暈,昏昏沉沉地好像被帶上了一輛車。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隻看見柳二蒼白又泛着寒意的臉。記憶中那天柳二将他抱走,又帶他去市場裡買了冰棍和零食,之後的幾天裡,柳二更是堅持每天都守在他的身邊,接送他上學下學,給他買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好玩的……
直到一輛豐田皇冠開進了小區,柳二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頂,交代他以後要聽老頭和柳大的話。
在當年還是個孩子的柳安木看來,那一天的柳二簡直反常到了極點,無論他追在後面怎麼大聲叫喊、威脅,柳二還是跟着那些人上了車。從那天起,老頭也總是悶悶不樂,嘴裡還時不時地嘟囔着什麼“強盜行徑”。
“所以你也是被迫加入?”
“不。”柏止溫聲道:“我隻是和他們做了個交易,換一句話來說,我随時都是自由身。組織裡也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為了某種目的而加入749局。”
柏止每一句話裡蘊含的信息量都非常大,從他的話裡至少可以得到兩個關鍵信息:首先749局的員工至少可分為兩種,一種是被強迫加入組織的員工,他們很可能與749局簽訂的是“死契”,員工無法随意毀約,隻能一輩子效忠于組織。
另一種則是自己主動加入,與這個組織隻是合作互利的關系,随時随地都可以離開。749局的保密程度很高,想要了解到這個組織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再追問下去,也許會打草驚蛇。
“最後一個問題。”柳安木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陽光透過樹梢枝葉落在他的瞳孔上,明亮得像是剛燒出的琉璃盞:
“柏教授,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這個問題他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問過柏止,那時柏止的回答是“或許還沒有”。微風吹過頭頂的千年菩提樹,枝葉沙沙作響,樹枝剪影随風搖曳。
也不知過了多久,柏止的聲音才在風聲中響起:
“見過。”
柳安木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以後立刻追問:“什麼時候?”
這次柏止沒有回答,隻是久久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才淡淡笑着說:“柳法醫,這是一個新的問題。”
柳安木挑了一下眉梢,他這個人從來沒有規矩可言,說是最後一個問題,但這句話在他這和放屁沒有什麼區别。正準備追問,兜裡的手機卻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鈴聲。
《郎的誘惑》熱情奔放的旋律,讓原本就安靜的空氣變得更加沉默。柳安木難得頓了頓,拿出手機一看,來電人正是程名。
電話剛一接通,程名就扯着嗓門在手機裡鬼叫:“三哥,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打電話你也不接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長得那麼漂亮,萬一被哪個老變|态給盯上了,他要把你拖到哪個小角落裡,跟你玩霸王硬上弓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