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将領觀天子臉色,試探性開口,“大王若是喜歡,臣等去将這少年帶回送至宮中。”
帝辛淡淡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将領,驚得那擅自揣度聖意的将領冷汗直流,不敢再說半句話。
帝辛看向城樓之下,他微眯了眯眼,應當不是錯覺,這美貌少年身上的确有流光溢出,并非普通人。
帝辛手指摩挲了一下城牆上粗粝的石牆,是妖?還是仙?不管是妖是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這個人。
桑伊并不知道此處的人皇正在看着他,隻覺得後頸有些發涼,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并未發現什麼異常。
也許是因為知道劫數在朝歌,所以有着某種心理作用……
天色陰沉沉的,看起來像随時會下雨,桑伊又打了個寒顫,他看了一眼天色,方才還豔陽高照,這會兒陽光徹底被烏雲籠罩。
桑伊低聲和小白說,“小白,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不過朝歌我們來不得,我也答應了師父,你不能讓我剛下山便違背對師父的諾言。”
在昆侖待久了,小白也漸漸有了靈氣,聽懂桑伊的話,委頓下來,連身上的毛都如同失了光澤一般。
這雨說下就下,豆大般的雨點滴落下來,桑伊忙護住小白往城樓下跑去躲雨,想着雨停了再離開,雨越下越大,泥點濺到他的衣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似乎就是要把桑伊留在朝歌一般。
桑伊喃喃,“今夜隻怕我們隻能在朝歌住一晚了,就算師父說了有什麼劫數應該也不至于那麼倒黴……吧?”
他自語間,旁邊站定了一個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瞳色黝黑。
這人正是方才在城樓上站着看桑伊的帝辛,他不知道桑伊是妖是仙,更不知道桑伊有什麼本事,便沒有貿然用皇的身份接近桑伊,而是換了種方式。
帝辛一靠近桑伊,便聞到了一股清淺的香,這讓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看向桑伊的後頸。
帝辛一站過來,桑伊便無端地覺得空氣都逼仄了許多,他忍不住擡頭看去,觸及他的目光,帝辛微微一笑,“公子也是躲雨?”
也?桑伊看了一眼男人印着暗紋繡着金線的玄色衣袍,又看向男人腰間的光澤極好的錦鯉玉佩,有些狐疑。
這個人看起來可不像是會無助躲雨的人。
“我把侍衛趕走了。”帝辛似乎有些慚愧,“誰料遇上了大雨,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我的随從等會兒應該會來找我。”
桑伊輕點了下頭,這人看起來不像是什麼普通人,輕易還是不要和對方多說比較好。
“公子看起來不像是朝歌城的人。”帝辛又暗暗打探着桑伊的來曆,“我并未在城裡見過你。”
桑伊含糊地嗯了聲,“我從山裡來的。”
山裡來的?帝辛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桑伊身上明顯不凡的衣物,又道,“我單名一個狩字,狩獵的狩。”
桑伊忍不住看向帝辛,突然和他說名字做什麼,他遲疑了片刻,試探性開口,“我叫桑伊?”
少年眼底帶着迷茫的模樣過分可愛,帝辛沒忍住低笑一聲,“哪兩個字?”
“桑樹的桑,伊人的伊。”
說話間,一陣風吹得外面的雨飄進來。
帝辛往外一站,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飄進來的雨。
桑伊一愣,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複雜,這人……好熱心。
“不必在意。”帝辛道,“若是淋濕後生病了會難受……你看起來像是要離開朝歌。”
桑伊嗯了聲,他看了好幾眼帝辛因為被雨水淋濕而顔色深沉的衣服回答,“我本來也沒打算進入朝歌。”
“哦?”帝辛奇問,“為何?你都已經到這裡了。”
“就是不能來。”
桑伊看向外面,雨勢絲毫沒有緩下來的意思,他懷裡的鹦鹉一雙黑豆眼看着面前的帝辛,又把腦袋埋在桑伊的懷裡。
帝辛又看向桑伊的衣擺,“你的衣服也髒了,不介意的話,今晚就住在我家,明早再離開吧。”
這個人未免太好心了些,又是遮風擋雨又是邀請他去家裡……可他身上似乎并沒有什麼值得别人圖謀的東西,也許這就是一個單純的好人?
桑伊禮貌地笑了一下,隻道,“謝謝。”
他的目光又落在帝辛的濕潤的衣服上,這次不僅是衣服,發也被雨水打濕。
帝辛不動聲色地注意着桑伊的表情,忽然伸出手抵住唇咳嗽了兩聲。桑伊微微蹙眉,他往裡又靠了一寸,“你進來一些吧,淋濕了。”
帝辛淡淡一笑,靠桑伊更近了些。
男人身上的氣息遮住了潮濕的雨,陌生的香鑽入桑伊的鼻間,讓桑伊渾身不自在。
他低垂着腦袋,手指輕撫着小白的羽毛,沒看見頭頂帝辛幽深晦澀的雙眸,那雙眼緊緊地盯着桑伊被黑發覆蓋的後頸,唇動了動。
雨漸漸小了,馬車停在桑伊和帝辛面前,車夫下來,畢恭畢敬地朝帝辛行禮,“老爺,車來了。”
帝辛說,“走嗎?”
面前的馬車僅看外表也看得出來無比奢華,桑伊忍不住看向帝辛。
男人的笑容下藏着桑伊看不見的晦暗:“去我家。”
然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