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伊回頭,見惡來跟在他身後,依舊一副安靜如雞的模樣。
桑伊:“……你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惡來的職責是保護公子,那麼自然要緊緊跟着公子。”惡來說,“公子若是想去見那位先生,惡來與公子同去。”
“……”桑伊扯了扯嘴角,“那位先生是我師兄,我與我師兄叙舊,你去做什麼?”
“既然是小公子的師兄,那麼小公子更應帶上我。”惡來道。
“我與我師兄叙舊還帶上你?”桑伊忍不住伸出指尖指了指惡來的腦子,“你這裡,是不是有點問題?”
惡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少年的手指從他旁邊拂過,他聞到了一股香味,讓他的腦子都遲鈍了一瞬。
“你在這裡等我。”桑伊說,“我會出來的。”
“公子。”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桑伊道,“你擔心師兄帶我離開,而你沒法和殷壽交差,我留下來還有事要做,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離開。”
惡來站在原地看着桑伊跟着掌櫃往後面走去,身上煞氣更深。
也無妨,若是那人真把公子帶走,茶樓裡這麼多人,總能讓公子再回來的。
惡來擡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大刀闊斧地坐下,此前他一直不理解商王為什麼會這樣癡迷于一個男人,就算再漂亮也不過是男人,他無法想象自己對一個男人有欲望的畫面。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點,因為他總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目光落在桑伊身上,桑伊的一舉一動他都能解讀出不同的味道,他甚至能聞到桑伊身上清甜的香味……
他當然知道桑伊是帝辛的人,是他不應該觊觎之人。
惡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把這些想法都壓下去,因被美貌吸引的話,日後這少年被困于宮廷,他不會看到,隻要看不到,自然就忘了。
……
桑伊跟着掌櫃轉過回廊來到後院,見人背對着他,他開口叫了一聲,“子牙師兄。”
穿着灰色長袍的姜尚捋了捋長髯,在看見桑伊頭上的幕離時伸手替桑伊取了,而後笑盈盈地看着紀姜,“桑桑,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桑伊擡頭看着姜尚,深呼吸又吐氣,他說,“許久不見,你老了。”
姜尚:“……”
他伸手扯了把胡子,神色自若,“喏。”
桑伊看了眼姜尚手中的胡子,又看了看他的下巴,“……假的?”
“自然是假的。”姜尚幽幽歎氣,“我此番下山要輔佐明主,自然得給明主一個我是智者的形象。”
“那你為何會在冀州?你莫不是以為蘇護反商,那蘇護就是你的明主吧?”桑伊忍不住道,“他如今已經降于殷壽。”
姜尚重新把胡子黏上,“我是來找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姜尚一時無語。
桑伊似乎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傻話,故作高深,“我隻是想試探一下師兄如今學到了什麼。”
姜尚:“試探出來了?”
桑伊輕咳一聲沒答,他瞅了瞅姜尚那一撇胡子,頗為不習慣,“你該不會以為殷壽是你的明主吧?”
“師父與我說過一句話,‘成湯數盡,周氏将興’,雖然我還不知道這周氏是何人,不過師父也告訴了我如何找到明主。”姜尚淡淡一笑,“下山前我的确準備前往朝歌,之後我亦會去朝歌。”
桑伊不明所以,“為何?”
“師父不讓我插手你的事。”姜尚眸底閃着不明之色,“他說渡劫之後你便可成仙。”
桑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師兄,你現在這副模樣和我這樣說話真的好奇怪。”
姜尚:“……”
他心底本有許多話想說,此刻都無奈地咽了回去。
“既然劫後可成仙,那為何一開始師父不讓我來朝歌?”桑伊問。
姜尚想,他應該知道師父的想法,不渡劫桑伊也能成仙,隻是早晚而已,師父自然不願桑伊來人間受這麼一遭苦。但既然這劫無法躲過,必須要應,那麼便隻能應,既然要應便不容旁人中斷了。
不過這些猜測姜尚也沒有與桑伊說,他說,“不清楚。”
桑伊想不出來,隻能日後見到玉清再問了,他問,“那師兄如今要去哪裡?”
“自然是找明主。”姜尚摸了摸眼角,“既然一開始你沒認出我來,說明我的僞裝還算不錯。”
“……我一開始隻是沒注意而已,可是師兄,”桑伊指了指姜尚的臉,“這些還是能看出來你不是個老者。”
“我并未說我是個老者,做美髯公,也是一種樂趣。”姜尚笑了笑,話題一轉,“現在你問完了,該我問你了。”
桑伊眨巴了一下眼,“問我什麼?”
“那殷壽,可有對你做些無禮舉動?”
桑伊一怔,無禮?他忍不住碰了下後頸,這一路上或許是因為有通天在的緣故,帝辛甚少再咬他,但之前……
姜尚彎腰靠近桑伊,聲音很沉,眼底藏着幾分涼意,“阿桑,你可不要對他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