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意料之内的,目光中心的林舟神情毫無變化。
他沒有理會齊夏的質問,而是半彎下腰,輕輕拉住了瞿清的手。
下一秒,瞿清感覺到幹燥的傘面落在自己掌心。
是一把很整齊的折疊傘。
林舟妥帖地将它放在包裡的最深處,沒有沾上任何雨水。
瞿清愣了下,視線上移,就見面前的少年朝自己笑了笑,上挑的桃花眼愈發顯得多情溫柔:“喏,傘來啦。”
林舟的目光專注而認真,似乎看不見聽不見任何别的人,漂亮的眼裡隻有他。
瞿清在瞳孔反射中看見呆愣的自己。
“下次不要再忘記,我會擔心的。”
下次再玩這套,我就在夢裡砍你們一人五百刀,把你們碎屍萬段,林舟笑容淺淺地想。
他握着瞿清沒有一絲薄繭的柔軟手心,腦海中翻湧着無數淬了毒汁的惡毒想象,但面上依舊溫柔如月,似乎對瞿清的一切嬌縱胡鬧都照單全收。
瞿清咽了咽口水,感覺到手腕處專屬于林舟的溫度,微涼帶潮,輕易填滿了他總是空洞殘缺的心髒。
一旁被完全無視的齊夏死死盯着二人相握的手,臉色由白轉青再轉黑,陰沉開口:“喂,你他媽的......”
話未說完,瞿清忽然猛地扔掉雨傘,一把撞進了林舟的胸膛。
他将頭埋進林舟懷裡,緊緊摟着林舟偏瘦的腰身,甕聲甕氣地撒嬌:“阿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對不起,我不該這麼任性的。”
巨大的沖擊力撞在心髒處,林舟眼前瞬間發黑了三秒,他本就在發燒,這一下更是讓他耳邊嗡鳴聲不斷,似乎下一秒就要暈倒。
但下意識的,林舟這兩年養成的身體本能替他笑着回答:“沒事,誰讓我喜歡你呢。”
果不其然,瞿清哎呀一聲,不好意思地從他的懷裡出來,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他注意到林舟打濕的襯衫,仔細一看,認出這是前幾天自己剛送給林舟的新衣服,心中又是一陣難以言狀的甜蜜。
“阿舟,這衣服都濕了,你扔掉吧,我給你準備了新衣服,還有新項鍊,都是我親手為你挑的。”
情緒滿足後的瞿清顯然變回了正常人,他化身勤勞的小蜜蜂,從沙發後面拿出了好幾個精美奢侈的盒子,邀功般一一擺在桌上,眼睛亮亮地看向林舟。
一旁的齊夏嗤笑一聲,似乎是見瞿清難得這麼開心,也不再說什麼,隻是臉色很臭地扭過頭。
過了幾秒,齊夏又像是想起什麼,不知從哪兒掏出一盒感冒藥,砰的一下砸在桌上,語氣厭惡:“趕緊吃藥。”
“一無是處的病秧子,别害得阿清也被感染。”
包廂裡的纨绔們對這樣的結果毫不意外——這兩年來,每次齊夏都想盡辦法刁難林舟,可不知為何,每次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來是愛情的力量太過強大,就連齊公子也拗不過瞿清的袒護。
林舟沒理齊夏這個超雄。
他先是看了眼面前的幾個奢侈品盒子,在腦中快速估算完價錢,心下滿意,臉上也帶出了一絲真切的笑容。
不枉費我生病趕過來啊,林舟敷衍地摸了摸瞿清的頭,誇他有眼光,換來對方更加神氣的微笑,而後小心提起其中一個裝着上衣的袋子,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我先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
這裡是齊夏給瞿清留的專門包廂,不過兩年的刁難下來,林舟也熟悉得差不多了。
“好。”
瞿清在身後甜甜應答,林舟沒回頭,很快走進衛生間,關門上鎖。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林舟猛地将頭埋進溫熱的水中,閉眼屏息,好一會兒,他才倏然擡起臉,大口大口地喘氣。水流滑過林舟冒着濕意和冷氣的眉眼,襯得他瓷白的膚色裡帶了絲殷紅,愈發美得攝人。
有錢就是好,連廁所也修得宛如皇宮般華麗,頭頂水晶吊燈的光都能閃爆窮人的眼球。
林舟盯着光滑的鏡子,回憶起瞿清剛才的模樣。
毫無疑問,瞿清有張一見便知是富貴人的臉,談不上多驚豔,但嬌氣和矜持完美地融合在了那雙眉眼間,淺褐色的頭發微微卷曲地落在耳側,再紙醉金迷的場景,他的一颦一笑依舊有種金錢澆灌出的不在乎。
這種不在乎讓窮鬼林舟有些反胃。
但他沒有露出别的神色,誰知道衛生間有沒有裝攝像頭?齊夏是個沒品的腦殘,保不齊空空如也的大腦裡又會想出什麼新的花樣,林舟從不在外面表露出絲毫真實情緒。
他快速換上新的上衣,沒有扯掉标簽,而是藏進了衣服裡。還沒整理好一切,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林舟動作一頓,皺眉看着門上的鎖,沒有過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