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到家時,周煜林還沒睡,正抱着伴伴,窩在沙發上看書。
聽見開門的響動,青年眼皮都沒擡。
腳步聲逐漸近了,周煜林把頭偏向一旁,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他現在還不太願意跟靳修臣說話。
但下一刻,一道人影壓了上來,伴伴驚得猛地跳到一旁。
周煜林被靳修臣撲倒在沙發上,又被攔腰抱住了。
男人抱得很緊,把頭埋在他懷裡,鼻尖輕輕蹭着他的心口,一句話也不說。
周煜林再也沒法忽視,雙手擡起,又落回去:“走開。”
靳修臣卻收緊了雙臂,死死圈住他。
周煜林的腰都被勒得有點發疼,他忍不住蹙眉,開始用力把人推走。
靳修臣卻跟他犟上了,他越推,抱得越緊。
全然不顧陸序還在屋裡。
半晌後,兩人這一拉一扯的,都有些氣喘籲籲。
周煜林終于放棄了,仰頭看着天花闆平複呼吸。
他現在越來越看不懂靳修臣了,前腳剛跟他吵過架,吵得那麼激烈,後腳又這樣黏他。
這個人會精分嗎。
周煜林歎了聲:“你再不起來,我要揍人了。”
靳修臣終于擡頭看他,那雙平時顯得淩厲的丹鳳眼,此刻通紅一片:
“你要揍我?林林,我從來都舍不得打你,吵架生氣都氣瘋了,我甯願錘牆,傷害我自己,都不舍得碰你一下……”
“你竟然舍得揍我?”
他此刻就好像一個,被老公抛棄的小媳婦兒,委屈又滿是怨氣。
周煜林無奈,被他的話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低頭對上那雙破碎的眸子時,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這是他深愛了十年的人,直到現在,愛意都不減分毫。
看見對方露出這樣的神情,周煜林不是鐵人,很難克制住不去動容。
他輕輕把手搭在靳修臣的腰上,拍了拍他:“好了,随口說的。别鬧了起來吧。”
靳修臣在周煜林面前,有時總是這麼幼稚。
他索性一頭紮進周煜林懷裡賴着,嗓音很輕,卻意味不明:“你總以為我在鬧……”
他鼻音微重:“你不抱抱我嘛。我都這樣在你懷裡了,你也不抱我。”
周煜林垂下眼,眸色略帶悲傷地提示:“我們在吵架。還沒和好。”
靳修臣:“那現在和好了。我說的。”
周煜林沉默了,這個人為什麼總有這樣的本事:
——把一切都攪得一團糟,又甩手撇開他不管,讓他獨自煎熬難受,最後卻又能若無其事地回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再跟他親熱。
但是,被傷害過,心裡是會留下印子的。
再被好好對待時,有的不是高興,而是委屈。
就像此刻,靳修臣回來了,好像依舊那麼愛他黏他,但他心裡卻并不輕松歡喜,反而一陣一陣的泛酸。
那些委屈和難過,沒有得到好的安撫,堵在心頭,像把刀子,一下一下淩遲着他的心髒。
很久後,周煜林才平靜地說:“你覺得我很好哄是嗎。”
“我的情緒,連同我這個人,在你眼裡,是不是都很廉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吵架和冷戰的時候,想着法兒折騰我,想和好的時候,你低頭,我就活該憋着難過和委屈同意……”
靳修臣也沉默了,摟住他腰的手,緩緩松開。
周煜林指尖,溫柔地拂過男人的眉眼:“是不是?說話。”
靳修臣擡頭,用一種近乎兇狠的目光看着他:“那你想怎麼樣,繼續吵?你覺得我很願意跟你吵嗎?吵架我就很高興嗎?這架是他媽能吵出金子還是銀子?”
他推開周煜林,自己坐起來,暴躁地揉了揉頭:“真他媽煩……”
這幾個字,讓周煜林的心又被紮了一刀,他隻能握緊拳頭忍着。
他真的累了,不想再大吵大鬧,不想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失控的瘋子。
那樣他先會厭惡自己。
周煜林起身下了沙發,想要回屋。
但還沒走出兩步,胳膊就被拉住了,随後腰上重重一沉,那雙手再次把他圈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