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這般讨賞的樣子,反而是讓李世民将目光對準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聞言也隻能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昨兒個早間,東宮傳來消息,齊王欲借朝會向殿下發難,以其激進之性格,必會咬住不放,與其讓其如亂狗狂吠,不如主動送上門,反釣之,以激陛下對太子的忌憚之心,繼而使殿下受惠……”
“輔機昨日裡忽而不見,便是去忙此事了?”李世民忽而開口問道,但見長孫無忌隻是輕點了點頭,“隻是我并沒有想到,太子這幫人居然用心如此之險,居然利用張婕妤、尹德妃意圖玷污殿下,若非乾兒恰好在此,怕是殿下跳進黃河洗不清,重蹈楊勇之路,失了帝心,一切都是枉然了……”聽自己妹子傳來的信時,長孫無忌可謂是氣得牙癢癢,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太子一黨這心可以狠到這種地步,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就功虧一篑,但誰又能想到李淵會輕輕放下此事了,居然還生出了過繼一說,這環環相扣之下,打得秦王府那叫一個被動啊。
“出了什麼事了?”反應過來的程咬金好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那弱弱的語氣滿是不解,但見秦瓊隻是拉了拉他的袖子朝着他搖了搖頭。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殿下……”尉遲恭似是有些激動而道,“玄齡,你怎麼看?”李世民忽而又是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齡身上,畢竟這被動挨打屬實不是他的風格,誰這大清早接到讓自己兒子過繼能有好心情呢,且還有送孩子入宮,這一環接一環,那是連李世民的子嗣一個都不放過,若是早知這般,李世民昨日裡斷然不會接李承乾去參加那個所謂的家宴,這不就是被人惦記上了。
一想到他家父皇,又是想要他昔日的兒子過繼給李玄霸和李智雲為子,又想要将李承乾帶進宮去養,那是打着父愛的名義純純的就是在欺壓警告自己啊,這不他大早上尋來衆人議事,便是不願讓長孫無垢知曉此事,不然以她的性格,李世民想想就是煩躁的很,當務之急他是要如何應對過去這一幕。
“臣以為,陛下旨意之下縱然是對殿下的不放心,可又何嘗不是一種對太子的寬撫,如今看來陛下應當是後悔給了殿下任免官員的權利,臣以為不如順其意……”房玄齡冷靜而道。
“嘿,敢情那不是你外甥,你不心疼啊,我不同意……”長孫無忌斷然開口拒絕道,一想到自家的外甥那灰頭土臉的樣子,自家妹子那郁郁寡歡的樣子,長孫無忌表示自己就很是難以接受,顯然這一幕是房玄齡所沒有預料到的,長孫無忌這個人許是因為幼年的經曆過于複雜,導緻他這一整個都顯得很是複雜,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抱有很大的警惕之心,且是一個很謹慎之人,但對于權利的渴望他無疑是在所有人之上的,同理在權利面前,一切的人或事他都是可以放下的,故其不僅是極難相交之人,更是一個不宜深交之人,其手段之陰狠毒辣,怕是整個天策府都是無人能及的,隻是他對于李世民的忠心也是獨一份的,但是這獨一份之中又帶着多少出人頭地,位極人臣的目的,别人看不透,可房玄齡卻恰是能看透的。
因而,在他眼中,長孫無忌無疑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絕對可以不擇手段之手,怎近來卻接二連三為着王妃似是喪失了理智,這讓房玄齡望向他的目光之中明顯多了一絲探究之意,卻見長孫無忌将目光對準了李世民,那滿眼寫着不贊同之色,是格外明顯的拒絕,卻見在旁喝了半天茶的李靖緩緩開了口,“臣以為此事既是國事,亦是家事,陛下如今對殿下燃其的警惕之心越發之重,其給了殿下任免之權,亦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顯然在場的諸位均是認為李世民應當妥協,當然這是除了長孫無忌之外,眼瞅着這幫所謂的好兄弟就要把自己的外甥送進宮中那個虎狼之地,長孫無忌縱然是無奈也是煩躁的勁,耳邊似是又想起了自家阿舅的警告,“輔機莫要忘了昔年的兄妹初心,毛之不存,皮之焉附,殿下不止與觀音婢有孩子,如今的局面,若是将來殿下登上那個位置,焉能承乾他們不會重蹈覆轍?你若是連血脈至今都護不住,昔年若是觀音婢走了,又何人能護持住長孫家?你今日這般努力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豈止百年之後長孫家不會灰飛煙滅?”高士廉的這般話無疑是直中他的内心,縱然這些年他這般隐藏,可大抵還是瞞不過識他如子的高士廉眼中,隻是昔年的高士廉從來不會同他講這些,故而他聽到這些敞開心扉的話語時也是大感吃驚,但這也不得不引發他的思考,他的步伐是否走的太急了,急的連自己的昔年的初心都已然忘記了。
但見長孫無忌這般急切卻又盼不得一人支持,此刻的他隻覺得的額間不斷在冒出細密的汗珠,所以他這些年的努力到底是因為什麼?大抵如他阿舅所言,他連自己的親外甥都護不住嗎?幼時那種被長孫家趕出來的孤立無援之感似是又回來了,尤其是看見那一層日光撒在這忽而出現的人身上,那道忽而開啟的大門,直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再看那小家夥一聲清透的呼喚,“阿舅,阿舅……”更是令他心生了畏懼之色,隻不過還在他恍神的時候,就見自己身邊似是有一陣風刮過,不知何時李世民已然迎了上去,“怎麼不多睡會兒,臭小子是不是又吵你阿娘了,再不聽話小心我揍你……”
“哼,阿耶最讨厭,阿舅抱抱,阿舅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