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市公安局,刑偵大樓。
局座憤而離席!
他早知道馮志文是個老頑固,可他沒想到,柳愛軍更難搞!竟然敢帶着整個刑偵大隊,跟他對着幹!
早點結案有什麼不好?死的又不是他們的爹!年終獎扣得可是他們的錢!
局裡人不知道,程宇超死了,局座本人是最為痛心疾首的!
那可是個好老師!局座家的小霸王,換了多少中教外教特級教,從來沒及格過,交給程宇超一個月,百分卷子考了65!全家人可樂壞了!普天同慶!
局座正想着兒子這聰明腦袋,65離95也差不遠了,兒子成龍這是指日可待了!結果他盼望着、盼望着着,程宇超腦袋沒了,兒子腦袋再好使也沒用了……
局座也很努力了!一出事兒他立馬開會了,可查了一溜兒十三招,他沒查着兇手啊!
常言道“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不是?既然查不着兇手,來個大團圓結局有什麼不好?
隻要證據上做充足,程序上不出錯,至于真兇,他拿了那麼多錢,消消停停過日子,以後不犯事兒,就是滄海一粒粟,沒人找得着!
過些年,要是那個倒黴催的被抓了,上頭追究起來,也是胡某兒子胡說八道,誤導了警方。胡某已死,本就沒有損失,連賠償都用不着,再加上局座老丈人幫襯着,追責下來局座也不怕。
可是柳愛軍那個目光短淺的,一點兒大局意識沒有,非說“人頭已經送去警大了”!局座說“送就送呗他檢測他的,咱們該結案結案”。
柳愛軍不同意,說是必須要等一個什麼法醫人類學的教授的結論。局座氣得不行,說“那什麼法醫專家是你媳婦啊你那麼聽他的?”柳愛軍沒說話,局座七竅生煙,說“你給我玩兒什麼保持沉默?”
柳愛軍又來了一遍剛才的說辭,無論如何就是要等法醫出結果。
局座氣得直吼:“行!你等吧!我給你一天半的時間等!到明天下班之前再查不出個結果,兇手就是胡某!”吼完,局座憤而離席。
這可有點兒不像人話了,現場衆人都愣了,連刑偵“老油條”邢存林都是一聲歎息,指望着下次再派人來,可派個能扛點兒事兒的吧。
衆人散去,馮志文對柳愛軍道:“你對江明月,那麼有把握嗎?”
柳愛軍不答反問:“你呢?”
馮志文笑了。“小江說得沒錯,水煮人頭的事,乍一聽像變态,但是從作案手法和後續處理上,兇手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冷靜和克制。”
柳愛軍點頭,道:“兇手是邏輯嚴密的正常人,他選擇煮屍,一定另有目的。”
馮志文道:“現在,就看童老師那兒的說法了。”
“還有那本賬簿。”柳愛軍問道:“他倆怎麼樣了?”
馮志文道:“還在連理橋派出所。”
柳愛軍蹙眉道:“師大學生的事兒還沒完?”
馮志文道:“是高景峰。”
***
“謝謝!”
連理橋派出所,江明月接過東西,對高景峰道。
高景峰微微颔首,見張雯走過來,也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身便走了。
張雯看着江明月手裡的東西,眯了眯眼,調笑道:“一百塊錢?案子沒查清,先學會受賄了?”
江明月也笑,搖搖頭,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好歹富二代名聲在外,就拿一百塊錢賄賂我?”
張雯想了想,道:“也對,江家那麼有錢,一百萬也不差。那……難不成要搞性.賄.賂?”
江明月愣住。
張雯不僅說,還擡頭看了看高景峰離開的方向,那意味深長的小眼神兒,看得江明月一陣陣脊背發涼。
“唉唉唉打住!你可不能跟謝無終他們學壞!”江明月恨不得當場跪下起誓!
乾坤朗朗,天地昭昭,明月心裡隻有彩雲,晏幾道老爺子親點的,他倆天生一對兒。
盡管小時候,兩家媽媽訂的娃娃親隻是戲言,但從那時候開始,江明月就已經鐵了心要碰瓷兒。
江明月一番抓耳撓腮,發現他家張隊長正在偷笑!
好啊小丫頭,開始調侃你明月哥哥了,可以可以,請繼續努力!說白了,張隊長越沒正經,江警官就越開心!
小插曲總是短暫,張隊長恢複了工作狀态,江明月也不再玩鬧,回歸正題。
“如果高景峰沒說謊。”江明月舉着那張紅色的票票:“這一百塊錢,就是重要物證。”
張雯接過密封袋,看着裡頭的毛爺爺,并沒瞧出什麼不同。
上頭也沒有血痕,也沒有污漬,難不成,要拿它驗指紋?這得驗出多少人來?
難得輪到江明月賣關子,可惜時間不允許,他隻能挑最重要的說:“走,先回成宇教育。”
“幹嘛?”張雯問。
江明月堅定道:“查賬!”
***
“江警官!”宋一珂一見江明月便笑了,先跟他打了招呼,又喊了聲“張隊長”,張雯略一點頭,道了聲“打擾”。
宋一珂笑道:“哪裡哪裡,願意效勞。隻是……孫總下午去海城校區了,這會兒叫他恐怕……”
“沒事。”張雯道:“還是賬目的問題。上午我們局經偵的同事留下些疑問,我們想再翻翻,看看能不能解決。”
“啊,這樣啊!”宋一珂笑道:“那好辦,我來聯系。”
江明月指着旁邊“助理室”的門牌,問道:“宋助理,這是你辦公室嗎?”
宋一珂道:“是啊,還沒請你們來坐過呢!”說着開門把他倆讓進去,又倒了兩杯咖啡:“我剛泡好的,要不下午沒精神。你們先嘗嘗,我去安排一下。”
張雯道:“有勞。”宋一珂便出去了。
宋一珂的辦公室不大,但朝陽,一整面落地窗,視野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