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鄭西尋擡手放在饒時腿上輕輕拍了拍,那雙眼睛還能看出剛哭過的痕迹,他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地看着饒時。
“沒生氣,我當時都被于桑洲氣昏頭了,你要是不站出來說兩句……估計我當場就得和他打起來。”饒時深吸口氣,腦子裡一片混亂。
“沒生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怪我多嘴,故意害他誤會。”鄭西尋說。
饒時看着眼前的茶幾桌,上面沒什麼東西好看的,可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幹什麼。
“真的沒事,我也是想氣他一下,那人說話太難聽了,”饒時頓了頓,說道,“怎麼突然感覺我在利用你氣他呢,抱歉啊。”
“你怎麼樣都可以,”鄭西尋輕輕捏了捏饒時的腿,說道,“利用我也沒關系。”
饒時沒說話,他下意識地去摸褲子口袋,拍了兩下才想起來那包煙早就抽完了,鄭西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手放到了自己腿上。
饒時動了動腿,朝邊上挪了一下,“你那個,帶煙了嗎?”
“我不抽煙,你忘了?”鄭西尋朝回收了收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的手,“我去給你買一包。”
“不用,”饒時站起身,“我自己去,你也回去吧。”
鄭西尋沒回應,隻跟在他後面,看着饒時開門,接着走了出去。
饒時在他出來的下一秒就關上了門,鄭西尋靠牆邊站着,對着饒時笑了笑,他說:“你今天就早點休息,等以後有機會——”
一陣風從饒時背後刮過去,他回頭一看,于桑洲一手握着門把手,另一隻手上提着一個黑色垃圾袋。
“不留着過夜嗎,”于桑洲對饒時冷笑道,“這麼早就給你男朋友送回去?”
“誰說他要回去,”饒時攬過鄭西尋的腰,“我們出去吃夜宵,看電影,晚點再回來。”
他被氣得手都在顫抖,鄭西尋大概是感覺到了,他擡手握住那隻發顫的手,輕輕捏了捏,回給饒時一個安心的笑。
“熱戀期?”于桑洲上前一步,反手将門關上,“那你們晚上可得小點聲,房子隔音不太好——”
“于桑洲!你他媽夠了!”下一秒,巴掌打上于桑洲右臉,饒時将這一晚上的憤怒全打了出去。
這一下打到于桑洲臉上時,饒時渾身暢快,堵在心口那團淤積找到出口,這一巴掌似乎還帶着三年前的那份。
于桑洲,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
他看見于桑洲先是一愣,随後揚起垃圾袋朝他腦袋上砸,“我操,饒時!”
吃的麥當勞吧。
他先是看到那個帶着“m”logo的漢堡盒飛出來,接着是骨頭。
是麥當勞沒錯。
垃圾散落一地,大概這些垃圾都是剛造的,味道不大,但夠髒。
一切發展得太快,等鄭西尋反應過來時已經拉不開了,倆人在那堆垃圾中扭打在一起,沒有誰處于弱勢,一拳還一拳,嘴上也沒放過誰。
“你還不讓人說了,”于桑洲頭發被饒時弄得亂糟糟,他“呸”了口嘴裡那撮頭發,壓着靠在牆角的饒時,扯着衣領将人朝上提,“你犯得着這麼激動嗎,早就想打我了是不是,憋死你了吧,難受嗎,現在爽了沒?”
“爽!”饒時擡腿用膝蓋朝他肚子上踹,“爽得不得了,我還以為再也揍不了你了,既然你出現在我面前自己嘴賤,送上門挨揍,不打白不打。”
于桑洲挨了一下,鉗住他的腿用力按住。
這個天氣打一架簡直就是最爛的運動,汗流得止不住,憤怒讓饒時的呼吸都快岔氣了。
于桑洲和他離得極近,饒時能看清他的睫毛、眼中的憤怒,還有被汗水打濕的頭發。
于桑洲的呼吸沒有比饒時好到哪裡去,饒時甚至能看清他胸膛的每一個起伏,于桑洲喊了他一聲:“饒時。”
他擡眼,看見于桑洲的汗水順着額頭朝下滑落,經過眼角時像極了眼淚,就連他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就跟這人真的哭了一樣。
“我到底欠你什麼了?”于桑洲鉗着他大腿的手使了點勁,饒時也跟着皺了皺眉。
“我到底,欠你什麼!”于桑洲突然吼道。
鄭西尋看這架勢立馬也不在邊上勸了,他剛碰到于桑洲胳膊,還沒來得及動手朝後拉。
于桑洲擡頭冷眼看着他,譏笑道:“你還在這兒幹什麼,心疼你男朋友挨揍?還是怕他晚上使不上勁?滾啊,你杵在這兒幹什麼!”
鄭西尋朝後退了一步,看向饒時的眼中帶着害怕,他咬了咬唇,“饒時……”
“于桑洲,”饒時的呼吸越來越重,他拽着于桑洲的衣領将人朝前帶,兩個人越來越近,幾乎貼着對方鼻尖,這個距離,輕擡下巴就能吻上去,“你欠我太多了,但我不想讓你還,你也不用還。”
于桑洲呼出的熱氣燙得饒時眼眶發酸,如果再眨眨眼,他都得掉出兩滴淚來。
“你滾吧。”饒時松開手,朝着于桑洲肚子猛力打上一拳。
不知道于桑洲在想什麼,這一拳下去,他直接放開了饒時,眼神呆滞地跌坐在地。
“我們走。”饒時沒再看于桑洲一眼,拉着鄭西尋的胳膊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