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任遊指着屏幕罵罵咧咧,“幾點都不回!”
“你們還在一起?”于桑洲開始皺眉。
他擡起頭的動作能看見喉結的位置,沒有放大的監控畫面并不能将每個地方的細節看清,但饒時還是在第一眼就看向了于桑洲的脖子。
甚至還發現,他在問完這句話後吞咽了一口。
這是什麼,緊張嗎?
于桑洲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在我家呢。”任遊上趕着接話。
饒時本來也懶得說話,任遊想要去嗆兩句就去好了。
于桑洲愣了一下,問道:“饒時呢?”
“在我邊上坐着,挨得緊緊的,”任遊“啧”了聲,“你一直仰着頭不難受嗎?進去睡覺去,問什麼問。”
于桑洲根本懶得理,他說:“你讓饒時說話。”
從這不耐煩的語氣中,饒時能肯定,于桑洲根本沒聽出來是任遊在和他說話。
任遊一句趕着一句怼,說出來的話讓人遐想無限,不誤會是不可能的。
“你和我說不是一樣嗎,再說了,你和饒時有什麼好說的,”任遊“呸”了聲,“回去哄孩子睡覺去吧,看給你閑的。”
于桑洲直接當聽不見,開始說自己的:“饒時,不早了,你什麼時候回家?”
“不回……”饒時拳頭都攥緊了,壓得沙發都跟着朝下陷。
以前饒時也是這麼問他的,每天都會問,撐不住困意時還會眯着眼再問。
于桑洲是極其敷衍的,他說好回來的時間永遠不準時,有時候幹脆不給時間,隻說一句:“不知道,你先睡。”
饒時對這句話感到諷刺,他看着屏幕裡那個仰頭的男人,開口問道:“于桑洲,你現在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感受了嗎?”
于桑洲愣住了。
饒時笑了笑,于桑洲能明白才是見了鬼,他永遠都明白不了。
“你什麼感受?”于桑洲問。
“我就知道你不明白,”饒時說,“不明白就對了,因為你從來就沒把我當回事,因為你從頭到尾就沒在我這裡上過心,因為,你他媽的就從沒喜歡過我,你現在裝什麼大尾巴狼,回什麼家啊,那個300一個月破爛的出租屋嗎!老子告訴你,我再也不會回什麼狗屁家,你背後的1001,是我買的,我愛帶誰回去就帶誰回去,但是,你,永遠都不可能踏進那扇門。”
說完這些,任遊都有些懵了,他扭頭看着饒時粗暴地按下關機鍵,猛戳屏幕上跳出來的紅色選項,在他第無數次點上“确認”後,手機也在于桑洲漫長的沉默中熄滅屏幕。
“我操!”饒時将手機丢得老遠,落地後還滑行了一段路。
“别動怒,生氣傷身,”任遊走進房間拿來一套居家服,“去洗個澡,晚上跟我睡還是你自己睡?”
饒時接過衣服瞥他一眼:“我什麼時候和你睡過一張床了?”
“那不是怕你晚上氣得睡不着,我在邊上好安慰兩句嗎,”任遊指了下側卧,“那就這間,我去收拾,你自己洗去吧。”
饒時看了眼地上那個手機,他走過去撿起來,擱到了茶幾上。
沒必要打開看壞了沒,反正本來就是個壞的。
壞了嗎?
沒有吧。
于桑洲站在監控底下喊了好多遍的“饒時”,一句回應都沒有,他拿出手機擺弄幾下監控,結果一切正常。
就跟不死心一樣,于桑洲又到電梯口站了會兒,每當樓層顯示快到十層時,他的期待就會被拉高,最後要麼是在十層以下停住,要麼就是越過十層。
電梯門就沒在他眼前打開過,饒時也沒回家。
于際一早就洗澡睡覺了,于桑洲坐在床邊看了會兒,起身掩着門坐到客廳沙發上。
憤怒是沒辦法控制的東西,當他一拳接着一拳揮向饒時,回憶也開始一幕幕重疊。
饒時是個不肯服輸的犟種,他講道理的時候很少,說兩句不服氣就要動手。于桑洲又不肯吃虧,既然他動手,那自己也不能白白挨着。
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拳頭怎麼都沒辦法從他們之間消失。
于桑洲都懷疑他和饒時之間是一場錯誤,不合适的人,不合适的感情,不合适的糾纏。
三年,忘記一個人是多麼簡單的事,你隻需要忙起來,忙到連飯都吃上,晚上回家再陪一個小家夥一起樂一樂,困到不行的時候倒頭就睡。
什麼情啊愛得要死不活的全部都會被你忘記。
可饒時總他媽該死的在他夢裡竄來竄去,他一遍遍質問夢裡那個人。
饒時,你為什麼不想好好了解我。
饒時,你就不能收起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