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桑洲大概也是習慣了,他連一點意外都沒有,隻淡淡說道:“不用幫忙把快遞拿回來嗎?”
“你以為你是誰?”饒時靠近他,拽着衣領将他朝前帶,“我們認識的時間是長,但好好相處也就這幾天,你不要弄得像自己有多了解我一樣,我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更不需要你跟在我邊上!”
于桑洲這次皺眉了。
更重的話饒時沒再說出口,他看着于桑洲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出來,其餘的被他放在桌上。
本來很多的東西現在隻剩下一點,于桑洲将這些東西全部放進一個袋子裡提着,他那隻手腕上還綁着陪護手環。
饒時手腕上的手環綁得不是很緊,它可以随意轉動,有時候也會懶散地挂在腕處。
但于桑洲的手環卻好像不能挪動一般,連輕微的轉動都沒有。
直到他跨出門檻,關上那扇生了鏽的門。
饒時都沒見那手環動一下。
他扯下自己腕上的手環,丢進垃圾桶後坐在床邊愣了很久。
饒時撐着膝蓋站起來時深吸一口氣,喉嚨也跟着開始發癢,咳嗽好半天才停下。
廁所裡放着一把老式布條拖把,拿在手上時還能聞到水沒擰幹的悶潮味,他将拖把清洗好幾遍,那股味道卻遲遲散不去。
饒時擰着眉将床邊的窗戶打開,将屋裡拖上兩遍,窗外悶熱的空氣和這股潮濕味混合在一起,整個空間裡都彌漫着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隻好将房門打開,連同拖把一起放在樓道裡。
饒時靠在門框上,将整個房間從裡到外看了個遍。
此刻,那些牆上的黑印和地面瓷磚上怎麼拖都拖不掉的污漬變得格外刺眼。
他越想心裡越煩躁,深吸一口氣,那股黴臭味直朝他鼻子裡鑽。
饒時抓起桌上的鑰匙,關門快速下了樓。
他本來走在小路中間,結果迎面駛來一輛電瓶車,饒時隻得朝邊上讓了讓。
也不知道是誰家晾的衣服,水都沒擰幹。
他隻在邊上走了幾秒,衣服上的水落下,先是打濕他的頭發,後又打濕他的衣背。
饒時擡頭嘀咕着罵了幾句,在心裡暗道,自己也是倒黴催的。
走出這條小路,便是不一樣的世界。
他擡頭看向刺眼的太陽,下一秒就打了個噴嚏。
地鐵站就在附近,饒時決定坐地鐵去拿快遞。
這一路上他都沒什麼感覺,整個人顯得十分平靜,又可能是大腦太過焦慮後直接宕機。
直到他看見被堆在一起行李,整個大腦開始重啟。
帶走這些東西隻能坐出租車,饒時分了三批才将行李全部帶進出租屋,他關上門,開始慢慢收拾着。
行李箱裡都是他的衣服,饒達海倒還算有點良心,将他的床單被罩都一同寄了過來。
不清楚到底是良心發現還是嫌棄。
被子沒有寄,估計饒達海舍不得,畢竟這東西套上新被罩還能再用。
袋子裡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學時的書本就占了一大半,甚至連他沒用完的筆芯都沒放過。
估計也是裝得急,饒達海将他的煙也放了進來,饒時打開看了眼,煙沒剩幾支,煙盒的重量來自裡面那個一塊錢的打火機。
說饒達海小氣舍不得,可這人連這些小東西都沒放過,他甯願多出點快遞費,也不願意這些東西留在家裡。
這麼點東西他都容不下,饒時這麼大個人,就更别提了。
收拾這些東西花了不少時間,等他整理完後,這個出租屋也變得十分擁擠,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回了家。
可他現在,沒有家了。
外面早已天黑,饒時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有兩條未讀。
一條是于桑洲的,他發過來一串号碼,後面跟着說道:輔導員。
另一條是任遊,他的話比較長,大概意思就是他也沒想到于桑洲不靠譜,兩個人一起去還是隻看了一間出租屋,末尾還有一句:有什麼事就直接開口。
饒時兩邊都沒回,于桑洲的是沒必要回,任遊是早就習慣他已讀不回,壓根就不需要再說什麼。
他出去随便找了家炒飯店,點了碗揚州炒飯,猶豫一會兒後,終于在老闆剛準備放調料時說了一句:“不要辣。”
飯不太好吃,米有些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感冒沒好全的原因,吃到最後都沒嘗出什麼味道。
飽腹感沒讓他精神多少,饒時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
最後随便找了家超市,買了床空調被,加一個立式電風扇。
這兩個東西根本就不好帶上樓,樓道裡燈也不亮,饒時爬幾層停一停,靠着牆壁直喘氣。
這次生病讓他意識到自己大概缺少運動,不然也不能隻是爬個樓梯就累成這樣。
看來得抓緊時間将運動提上日程。
進了房間後,饒時立馬将電風扇通上電,怼着風扇吹了好一會兒,直到額頭的汗止住後才朝椅背上靠去。
明天得去學校申請走讀,住宿費還能退,手頭也能稍微寬裕些。
就是想到自己又得搬東西時,饒時頓時覺得一口氣上不來。
等會兒還得看一下附近的兼職,這件事是最不能耽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