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踏實,被鬧鐘叫醒的時候都沒有出現起床氣。
睜眼時身邊卻是空的。
饒時有一瞬間恍惚,昨天那些事情就跟做夢一樣,他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眼,上面有好幾條未讀消息。
全都來自于桑洲。
半個小時前:醒了嗎,想吃什麼?
底下跟着兩張圖片,是出租屋附近那條街,早餐店隻開了幾家,畢竟大家都還在過年,早點也就沒那麼多選擇。
二十分鐘前:吃熱幹面還是吃油條,包子想吃嗎?
十五分鐘前:我都買了,你想吃哪個都行。
五分鐘前:真能睡啊,你今天真的上班嗎?
三分鐘前:咚咚咚~饒時醒了嗎?
一分鐘前:凍死了。
饒時回了個問号,敲門聲立馬響起。
他飛快跳下床開門,問道:“你有鑰匙嗎你就朝外邊兒跑,我不醒怎麼辦?”
于桑洲挑了挑眉笑着說:“擔心我啊,你這不是來開門了嗎?”
他伸出手想摸饒時腦袋,饒時朝後退上一步:“想多了。”
純屬下意識反應,但當于桑洲帶着一身寒氣望着他笑時,饒時心裡還有點過意不去。
吃完一個包子,饒時問他:“家裡人打牌還沒回去呢?你總不能天天在我這兒吧。”
“回了,但我給他們說過了,”于桑洲說,“我說我出去玩幾天。”
“哦?”饒時問,“那你說的和誰。”
于桑洲猶豫幾秒:“張定辛。”
饒時點點頭,又拿起一根油條慢慢吃起來,他說:“你怎麼不問我過年為什麼不回家?”
“沒必要問,你不想說就不說,”于桑洲說,“我也沒問任遊,他肯定不會說,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真不想?”饒時問。
“不想,”于桑洲說,“你想說就會說,更何況了解一個人,不是用嘴問出來的。”
那之後的于桑洲真的沒再走,他白天就跟着饒時去忙婚慶布置,晚上會在外面随便吃點或者回家煮點面。
沒工作的時候兩個人要麼窩在出租屋裡玩手機,要麼随便聊聊。
于桑洲沒再提過關于“喜歡”的話,饒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氣還是帶着後悔。
但他們的相處變得和諧很多,拌嘴次數明顯減少,兩個人都學會了在即将開始争吵時閉上嘴。
任遊在快開學的時候來了一趟,看到倆人一個躺床上一個坐椅子上,看到他的時候同時擡手揮了揮。
“哦好神奇,”任遊揉了揉眼睛,“我是走錯了嗎,這裡怎麼會有于桑洲。”
“少說兩句吧你,”饒時瞥他一眼,“什麼事啊?”
“你是不是把饒達海電話拉黑了啊?”任遊小聲問。
“怎麼了?”饒時站起來,拿起一包煙朝床上的于桑洲說,“我出去一下。”
“嗯。”于桑洲說。
饒時帶着任遊走出單元樓,走到小路盡頭,那裡有片小廣場,但因為太小又不好玩,平時都沒人來這裡。
他坐到長椅上點上一支煙,又遞給任遊一支,問道:“他找我?”
“差不多吧,他沒聯系上你,昨天和别人聊天,說的話不太好聽,傳我爸耳朵裡了,”任遊看着也挺愁的,他說,“我爸讓我還是給你說一聲,饒達海那邊,你還是别回去了。”
“他幹什麼了?”饒時臉色有些不好。
“他想把你‘嫁’出去呢,也是想得夠遠,你連法定結婚年齡都還沒到,”任遊頓了頓,“他說有個挺有錢的女人,就喜歡你這種年輕懂事還有意思,她看過你的照片,聽說對方挺滿意的,饒達海這幾天肯定會找你。”
饒時一瞬間血液倒流直沖頭頂,他熄滅手上快燃盡的煙,又點上一支,猛抽一口後罵了一句。
“真是瘋了……”饒時突然笑起來,“你覺得他會在乎什麼法定不法定嗎,壓根就不是什麼‘婚姻’,他這是想把我賣了,把我趕出家門還不夠,得把我賣了才賺夠本呗。”
“他估計挺缺錢的,”任遊說,“過年那天我碰到他了,他一個人在小攤位上炒了碗米粉吃。”
“活該!”饒時将身上的衣服緊了緊,說道,“他就算口袋裡有錢也沒用,在外面裝闊綽裝上瘾了,以為所有人都跟着他轉呢,他也是沒明白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他遲早得找到你這裡來,不知道具體位置沒事兒,他不是給你寄過快遞嗎,”任遊說,“他肯定會在快遞站附近晃悠……”
“會吧,”饒時說,“一聽就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真碰上就繞着走,”任遊像是怕饒時多想,他連忙解釋,“你和他打一架鬧一場不劃算,也改變不了什麼,他是真沒皮沒臉,避開他是最好的。”
饒時抽出一支煙續上,朝出租屋方向走:“我要是給饒達海說我喜歡男的,他會不會當場發瘋?”
想到那個場景,饒時還感覺挺爽,但接下來任遊的話直接給他潑了盆涼水。
“這個問題就是你考慮不全了,”任遊說,“既然他想通過你賺一筆錢,對方是男是女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