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這個詞,在饒時這裡已經是很遙遠的東西了。
雖然三年内他也談過幾個,但那些人都沒有在他生活中停留多久。
有的甚至連模樣都快被他忘記了。
能真正被稱為“男朋友”的隻有于桑洲。
饒時坐在墨湖公園的長椅上,看着湖裡開得正盛的荷花。
手機響了起來,聲音倒是沒有一卡一卡的,就是聽着有些悶。
他戳了好幾下屏幕,才将電話接通。
電話那頭的鄭西尋小聲地叫了句“饒時”,他問:“你在忙嗎?”
“剛忙完,”饒時看着停在湖邊圍欄上的鳥撲了兩下翅膀,接着再次飛遠,“怎麼了?”
“你有空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鄭西尋說完停頓好一會兒,“昨天的事我挺過意不去的,沒想到會害得你們鬧成那樣……”
饒時認為這件事和鄭西尋沒關系,他和于桑洲之間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清楚的事。
就算鄭西尋昨天沒去自己家,于桑洲說不準也會發瘋過來鬧一場。
于桑洲隻是純屬看自己不順眼罷了。
和鄭西尋能有什麼關系?
“昨天的事和你沒關系,不用往心裡去,”饒時說,“吃飯就不用了,我現在這樣子,去哪兒都會被人盯着看。”
這也不是饒時故意找的拒絕理由。
而是他從早上到現在,已經被路人盯了無數次。
“可我現在已經在你公司門口了。”鄭西尋的語氣聽着可憐兮兮的。
饒時最受不了他這樣,搞得自己每次想拒絕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鄭西尋這樣很像以前的于桑洲,那個時候的饒時也不會拒絕,隻得乖乖順着。
饒時歎口氣:“我沒在公司,你來墨湖公園吧。”
鄭西尋就像是沒想到饒時會答應,他丢下一句“馬上到”,便匆匆挂了電話。
饒時背後就是明天的活動現場,一眼望過去就粉嫩得不行,不知道的人隔遠看見還以為誰要在這裡辦婚禮呢。
他扭頭看了會兒,這些都是他慢慢布置起來的,曾經婚慶布置是他常做的事。
但現在這個公司舉辦活動的次數不多,一年就四次大型活動,剩下的也不需要這麼費勁。
饒時其實不太喜歡這種儀式感,過于嚴肅,也太套路。
他認為這些東西像是死結,隻要沾上就再也無法脫身。
可曾經的他,卻希望自己能和于桑洲來一場永遠無法脫身的死刑。
鄭西尋來的時候提了一大堆東西,看見饒時的時候就開始笑。
“明天的活動應該很多人吧?”鄭西尋看着布置好的場地問饒時。
“嗯,”饒時說,“得從早忙到晚了。”
“真辛苦,”鄭西尋坐到他邊上将袋子打開,裡面是大大小小的打包盒,“我還是想請你吃飯,雖然沒那麼正式,但味道絕對不錯,很早之前就想帶你去這家店吃飯了,隻可惜……”
饒時害怕他又提起和好的事,連忙打斷:“那我得趕緊嘗嘗,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味道确實很好,這也是饒時這段時間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頓。
現在生活比之前好了不少,可他還是舍不得去吃些好的,可能是之前養成的壞習慣,碰到什麼就下意識去想有沒有更便宜的平替。
鄭西尋吃起飯也不說話了,等他吃完的時候,饒時正看着湖面發呆。
現在快天黑了,湖中映出的黃昏比天空中更美。
他好久沒這麼有閑情地看風景,今天實屬難得放松,隻可惜内心并沒有得到多少輕松。
“饒時,”鄭西尋看他一眼,又和饒時看向同一處,“你是個很不錯的人。”
饒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因為他并不覺得自己好,“很不錯”這三個字也稱不上。
鄭西尋繼續說:“你是個不錯的好朋友,和你一起相處真的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你也是個好戀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非常開心,我也……很想和你回到曾經。”
鄭西尋低下頭,握着的手一下下輕掐在虎口處,饒時擡手拍了拍他的背,看向湖面即将被黑夜覆蓋的黃昏。
“饒時,”鄭西尋突然握住饒時的手,在他手心點了點,“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沒什麼,”饒時看着鄭西尋握住自己的手,輕聲歎氣,“是我的問題,别想太多。”
“連說都不能說嗎?”鄭西尋苦笑,“當時那個分手理由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好歹編也編個像樣點的。”
本來當時他和鄭西尋都快有點什麼了,前戲還沒開始,饒時先謝幕了。
他幾乎是瞬間從床上坐起來,匆匆說了句“我忘了我還有事”就立馬離開了出租屋。
當天鄭西尋給他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好幾條短信,饒時都接了,但他隻說自己在忙,晚點回複。
饒時連出租屋也沒敢回去,幹脆去了任遊家小住幾天。
晚上任遊實在看不下去,坐在客廳就把饒時教育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