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還沒有下定論,饒時也不好将這個想法告訴譚女士。
但他這幾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一面想着馮先生的事,一面又注意着公司裡的情況。
平時他隻覺得同事有事避開他,可當他真的開始注意後才發現,大家不僅僅是避着他,而且還有點防着他。
論業績,饒時在公司是有能力的。
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能讓他知道。
饒時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去醫院蹲幾天。
但這樣蹲着也蹲不出什麼結果來,饒時倒是給任遊帶了好幾天的飯。
“你這樣找也沒用吧,”任遊邊吃飯邊問,“你如果真懷疑他有什麼問題,那你知道他是哪方面的問題嗎?有沒有可能你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
“也有可能,”饒時歎口氣,看了眼手裡的飯盒,“醫院門口這家不好吃,明天我再換一家。”
“明天你可别買,我對象說給我帶飯來着,”任遊嘿嘿笑着,“我就問你羨不羨慕。”
“不羨慕,”饒時也對着他笑,“我每天都能吃到于桑洲做的飯,你羨不羨慕?”
“我羨慕個屁,”任遊擡腿踹了他一腳,“快吃吧你,我得先回去眯一覺,下午還上班呢。”
“去吧。”饒時拿着筷子擺了擺手。
他看着任遊走進門診部的大門,将最後一口飯喂進嘴裡,站起身把飯盒丢進了垃圾桶,饒時在醫院周圍逛了一圈,最後又轉回了門診部門口。
秋風吹在身上挺涼的,但意外地好睡。
按道理說休息日應該在家裡好好睡一覺,但饒時隻要一天沒弄明白就會感到心裡不踏實。
他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犯困,裹着外套直打呵欠。
眼皮困得都快撐不住的時候,饒時迷迷糊糊地好像看見了馮先生。
等他反應過來時,那個不确定是不是馮先生的人已經不在這附近了,饒時憑着模糊的記憶起身朝門診部走。
就和任遊說的一樣,他也不知道馮先生到底是身體哪裡出現了問題,饒時就跟碰運氣一樣,一層一層地找。
現在還沒到醫院的上班時間,他走到兒科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任遊,這人一手端着水杯,另一隻手正拿着手機。
“還不進去坐着等上班?”饒時走過去站到他邊上,“看什麼呢,表情這麼嚴肅?”
“樓上腫瘤科有個病人鬧起來了,”任遊扒拉兩下手機,又喝了一口水,“好像說是怪醫生檢查不及時還是怎麼,弄得他現在隻剩下半年時間。”
“樓上?”饒時朝電梯望去。
“對,你要去?”任遊問他,“你去幹嗎啊?”
饒時沒回答,轉身沖他擺了擺手。
電梯上行,吵鬧的聲音離饒時越來越近。
前面圍了不少人,這些人手裡要麼拿着手機,要麼就是拿着檢查報告,但他們都看向同一處。
正在鬧的病人應該就在最裡面。
饒時朝人群走去,他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男人幾乎是吼着說道:“這難道不是你們的問題嗎!才過了幾天啊?結果說變就變!”
饒時邊上站着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他碰了碰這人的肩膀:“诶哥們兒,我問一下,這是怎麼了啊?”
這人将手上拿着的檢查報告卷了起來,指着人群前面點了點,這架勢一看就是從頭開始圍觀的。
“那個男的啊,就是伸手指指點點的那個,他一開始查出來得了癌症,醫生讓他住院治療,好歹能活久點,他不幹,非要每天在外面,現在好了吧,活都活不長了,”這人看了眼饒時,又說,“他還怪醫生耽誤他事兒了呢,你說說,他現在這種情況,有什麼是比活着還要重要的?”
饒時跟着點了點頭,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謝了啊,我是納悶這裡怎麼這麼吵,原來是這樣。”
男人收回卷着的報告單,朝前面擡了擡下巴:“可不是嘛,你知道他說得最離譜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饒時朝邊上挪了一步,但裡面的人還是沒辦法看清。
不能隻因為聲音耳熟就斷定鬧事的人是馮先生吧。
“他說啊,他都還沒個孩子,怎麼能說沒時間就沒時間了,肯定是誤診什麼的,”這人“啧啧”兩聲,用挺嫌棄的語氣說,“他竟然要醫生賠他一個孩子,這人神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