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基,不會是網戀吧?司小禮拒絕當電燈泡。
戈旦小臉兒黑紅,說:“不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原來不是同一個人。
戈旦看表,說“好像到早了”,倆人轉了一圈兒,沿街倒是有商戶,路過三家奶茶小吃,全部閉店出兌。
最後倆人進了街角的便利店,買了兩個雪糕,站在冰天雪地裡吃。
“對方也是神獸嗎?”司小禮還是忍不住八卦。
戈旦搖頭:“隻是個普通的人類。”語氣也很普通,完全沒有下山時候期待的樣子。
面基不是應該很興奮嗎?司小禮沒見過網友,無法設身處地,但想到自己躺在祭壇上,幻想大狼出現的時候,滿心都是憧憬。
再看戈旦,不像是等人,反而像在小館子裡等菜,有點不耐煩。
等菜?!司小禮忽然想起——獦狚是食人獸!并且是白紙黑字有記載,《山海經》上有認證的!
雖然但是還是不得不問一句:“你吃過人嗎?”
算是比較委婉了,總比“你一會兒準備吃人嗎”要委婉得多。
戈旦正在賣呆兒,聞言一愣,僵着一張臉轉向司小禮。“你怎麼知道?”
司小禮:“……”還真吃過啊?那叫他一起下山,不會是随身帶的零嘴兒吧?
該怎麼辦?司小禮琢磨,要不借口長幼有序,跟他說他哥預定了?
“其實熊貓也是可以吃人的。”戈旦笑着,一口咬掉了熊貓雪糕的腦袋。
司小禮:“……”
戈旦卻長長吐出口氣,無奈道:“你亂想什麼呢?我問你怎麼知道我是食人獸?”
司小禮誠實回答:“九年義務教育,《山海經》是推薦讀本。”
戈旦:“……”戈旦搔搔頭,露出難辦的表情。“本來想着不告訴你,免得你害怕,現在……”
司小禮“咕咚”咽了口口水:“現在怎樣?”
戈旦道:“現在,不用告訴你了。”
司小禮:“……”他感覺戈旦在逗他。
戈旦果然笑起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不對,應該是獸牙。
“《山海經》确實記載我族食人,我也親眼見到過那種場景,但是我沒有過。”
戈旦目光放遠,看向路邊,兩個小孩子正在人行道上堆雪人。
“我是被我哥養大的。”戈旦悠悠講述道:“我出生的時候身體非常弱,說是病貓也不為過。當時剛好趕上天下大亂,我族為了謀生,與人類君王合作。現在人間的博物館裡,還有青銅器皿記錄當時場景,隻是後人未能破譯。”
司小禮愣住,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他與身邊朋友們的年齡差。
接着,戈旦提到一場著名戰役,司小禮曾經在曆史課本上學到過。然而,他身邊的不良卻是當時的親曆者。
戈旦随家人一起上了戰場,與對方神獸厮殺,一戰死傷百萬,血流千裡。
當時卿銮也在戰場上,兩方恰好對立。
最後,卿銮護佑的君王得勝,流芳千古,戈旦與族群遭受重創,潰敗而逃。
身邊都是紛亂逃竄的神獸、人類與馬匹,按照人類年齡來算還是個孩子的戈旦被族群抛棄了。
他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半邊身子被血染紅,腹部被利爪劃開的傷口最為觸目驚心。
小獸顫抖着,伸出舌頭努力舔舐傷口,卻隻有疼痛,沒有愈合的迹象。
天氣越來越冷,再聽不到同伴的聲音,戰場上彌漫着血腥氣,隻有堆積成山的屍體,人類的、牲口的、神獸的。血水彙到一處,流成一條小溪。
戈旦又渴又餓,掙紮着想要往前挪,伸長脖子去夠那混着污泥的血水。
然而他太弱了,即便近在眼前卻還是做不到。
“媽媽——”小獸發出哀鳴。他盯着媽媽離開的方向,腦海裡是他倒下時媽媽回眸的目光。“媽媽來救我了。”小獸如此期待着。
然而,媽媽隻冷冷瞥了他一眼,便跟着族群裡強大的同類跑遠了。戈旦一直看着遠方,地平線上,太陽正一點點往下墜。
“媽媽……放棄我了……”連太陽都要吝惜溫暖了,沒有希望了。小獸發出絕望的哀鳴,那是他留在這世界最後的聲音。
戈旦當時是這麼想的。
可就當他要放棄的時候,地平線忽然有了回應。一聲怒嚎,巨獸出現,背後是半輪赤紅色的太陽。四蹄踏地,發出“咚”的悶響,激起塵土飛揚。
那是戈旦第一次見到哥哥。山神以他最熟悉的獸形态出現,用最原始的方式鼓勵他站起來。戈旦做到了。
那時候戈旦發誓,要永遠追随哥哥,侍奉哥哥。直到孩童成為少年,他終究還是犯了錯,被罰禁足于山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戈旦沒有提,他隻說因為哥哥的教導,所以他不曾食人,也不會食人。
兩人正聊着,司小禮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嗨!”女孩兒聲音甜美,對着兩人微笑。她說:“你們就是偵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