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旦知情?”司小禮震驚。
“是。”男人點頭,卻并沒有發怒。就像那天與戈旦對話時,即便有不滿之處,他并沒有責罰弟弟。
男人道:“同為兇獸,龍稚有拉攏之意很正常。”
司小禮贊同,戈旦想要收殓兇獸屍骨,也是出于對同類的憐惜,但這就能說明他跟偷金賊有關聯?
司小禮回想那天的對話,他隻聽到幾句,于是向男人求證:“你一開始跟他說過偷金賊是幾個人嗎?”
男人搖頭,眼中滿是贊許,修長手指輕撫愛人的臉頰,在上面輕輕啄吻。“聰明的寶寶已經想到了?”
“說正事兒呢。”司小禮臉紅,推開男人,小心髒好一頓“撲通”。
“你說。”男人拉過愛人的手。“我洗耳恭聽。”
又是願聞其詳,又是洗耳恭聽,司小禮懷疑男人故意秀九年義務教育成果。
男人靠過來,又吻了一次,司小禮眼看有大白天重開模拟考的趨勢,慌忙轉移話題。
“我說我的想法,你幫我聽聽對不對。”
“好啊。”男人輕聲道,順勢枕在愛人腿上。“你說,我聽着。”
司小禮慌忙看向四周,确定家裡沒别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你這樣坐沒坐相,會不會影響上神威嚴啊?”
男人看向愛人,一臉莫名其妙:“這是我家,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怎麼,我這樣你會心猿意馬?”
司小禮:“……”就是因為這個!當然他是不會承認的。
不再理會男人的玩鬧,司小禮回到之前的話題。“關于戈旦知道偷金賊的事,我是這樣得出的。”
司小禮道:“第一,你并沒有告訴戈旦偷金賊是個團夥,他就默認了案犯數量為複數。第二,你隻說讓案犯曝屍荒野,沒提到他們是兇獸,戈旦卻在這件事上與你爆發矛盾。”
男人點頭。司小禮道:“第三——”
“還有第三?”這倒是出乎男人的意料,他當時确定戈旦知情,也就是靠了這兩點。
“對,有第三。”司小禮繼續道:“戈旦雖然禁足,但實際上隻要他想,他完全能出去,因為抓小三這種工作安樂椅偵探是無法完成的。”
頓了頓,司小禮又道:“得知他禁足的原因之後,我就更确信你不會把他鎖在山裡。”
“是。”男人道:“關于你的事,我們并沒有對外透露過,因而外界隻知道我責罰了他。”
“其實是保護吧?”司小禮道:“我看到白頭牛對他的态度了,還有楚暝,雖然是人類,但常年在龍稚身邊,想必也是耳濡目染,看來作為兇獸的戈旦被族群抛棄,卻養在神明身邊,這件事本身就會為他引來禍端。”
男人笑着拉過愛人的手,“聰明”二字他已說過太多次,這次換成在手背上的輕輕一吻,将誇贊轉為神明的賜福。
“接下來,就是我臆想的了。”司小禮道:“龍稚找過戈旦,就像對待楚暝一樣,龍稚并沒有說出全部計劃,隻是許下好處,比如以得到我為交換,然後安排戈旦做些小事。”
“讓異獸混進不周山。”男人道:“找機會偷走金子下山。”
司小禮點頭:“我是這麼想的。然而戈旦不是楚暝,楚暝為了找到哥哥,什麼奇怪任務都肯接,但戈旦不同,他是個偵探,即便隻有隻言片語,他還是想到了龍稚的陰謀。”
“然而他并沒有告訴我。”男人苦笑。他親手養大的弟弟,在同類的利益面前,還是選擇了對他隐瞞。
“不怪他。”司小禮道。說完又覺得這發言有點“茶”,立即解釋道:“他是為了讓你放心。”
“怎麼說?”
“就像離家的孩子報喜不報憂,我想戈旦隻是不想看到你煩惱,也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解決問題。”歎了口氣,司小禮語重心長道:“畢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神明被這老成發言逗笑。“你自己都才二十歲,戈旦可是上古異獸。”
司小禮更關心的是:“那些偷金賊,也是被龍稚控制的吧?”
山神點頭。“我本來沒想殺他們,但或許他們擔心會連累家人,不等審問便都自裁了。我從他們身上感知到蠪蛭的氣息,很淡,當時還無法做出判斷。”
“我就知道。”司小禮道:“即便是兇獸,你也不會随便殺掉,還讓他們曝屍荒野,受鳥獸啄食。”
山神笑起來:“你對我還真有信心。”
司小禮點頭:“我眼光很好的。”順便誇誇自己。
若是平時,戈旦也能想通其中原委,隻是當時他過于心急,思緒亂了。
趕到現場時,戈旦發現那幾隻兇獸已被安葬,還當是龍稚派人所為。
畢竟當初戈旦不知道龍稚的所作所為。雖然龍稚吃人,但他隻吃惡人,何況,他們本就是食人兇獸,人類隻是食譜上的一種食材。
隻是這件事之後,戈旦就變得消極起來,他被神明養大,卻改不了兇獸的本質,他是該遵從神明的意願生活,還是該回歸兇獸的本性,跟同伴在一起?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
于是他常常化身獸形态,在暗夜中走在山林裡,想着這個他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
其實還有另一件事困擾着他——那就是雪神。他分明記得自己剛成年的時候出去曆練,因為不了解人性惡劣,被一群歹人襲擊,險些沒了命。
他沒殺那些人,拼盡全力逃脫了,但傷口太多,血液流失,他終于支撐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