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空間。
滿級瞪着純黑空間裡唯一泛着白光的狹小窗口,把玩家的全視野縮小成巴掌大小的可視區域,他眯着眼才依稀辨認出占據大幅度畫面的橙色塊是阿飛的面具。
滿級磕磕絆絆道:【我、我瞎了?】
被無數預警彈窗包圍埋沒的系統雙手抱頭:【啊啊啊啊啊!】
玩家很久沒有遭遇過無法掌控的突發局面,他茫然失措地抓了抓頭發:【我剛剛眼前一黑……】
系統還在崩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全息艙沒有電源供給了?我也沒登出啊?】滿級甚至考慮到現實世界的問題,他指着遠處越來越小、愈發黯淡的小型屏幕詢問系統:【這個小屏幕是什麼?我的視野嗎?】
系統陷入崩潰無法自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滿級終于施舍給它一些注意,他拖拉着步伐上前,拍了拍僵在空中的賽博光球:【怎麼了?冷靜!】
統喇嘛大哭:【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玩家:【……】
系統從繁複的官方緊急預案裡挑來挑去,選了一個最萬能的方法,它朝宿主提議:【要不要重啟一下?】
玩家想了會:【重啟的自動存檔進度在哪裡?】
系統小聲嘀咕:【在你開組會那裡。】
【那不是第一章嗎?!】滿級震聲:【我死也不會重啟的!!】
系統默默流淚:【嗚嗚!沒有檢測出任何BUG!】
滿級用‘女人指貓.jpg’的同款動作嚷道:【我要去官網投訴你們遊戲的優化!!】
系統拼命挽回:【等等啊滿級!真的沒有BUG!一切運行正常的!】
玩家迅速翻出舊賬:【sikp一下都能加重感冒buff,你跟我說沒問題?!】
【嗚嗚嗚你果然知道了嗚嗚……】系統已經飛速檢測掃描了十遍了:【可是現在真的沒有問題!】
滿級指指離他們越來越遠,幾乎沒入昏暗環境中的屏幕視野:【都那樣了,還沒問題呢?】
身經百戰的系統也從沒遇到這種情況,它可憐巴巴的小聲啜泣着,沒有停下手裡的操作:【我先向上反饋一下!】
滿級盤腿坐在一望無際的意識空間,昂首望着極大可能是構成自己遊戲視野的屏幕逐漸遠去,變成夜空中忽明忽暗的行星般難以識别的小點,他單手托腮,思索了片刻:【難道……我被盜号了?】
【我們是單機遊戲!單機遊戲怎麼會被盜号呢?】系統百忙之中抽空回話,它嘀嘀咕咕道:【況且盜你的号有什麼用,一條戀愛線都沒建立起來,要盜也去盜海王海後的号……】
玩家對現狀之下的唯一交談對象發出威脅函:【又想吃靜音套餐了?】
系統立即改口:【……我去吃零食!】
【還吃零食?給我想辦——】
滿級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系統臉上還挂着大哭的表情包,細長的火柴小手飛速操作着工作台:【嗚嗚嗚嗚想!我想!我這就想辦法!】
滿級沒有回應。
宿主靜悄悄,必是在作妖,統喇嘛從密密麻麻疊加在眼前的多個工作窗口扒拉探頭:【咦?宿主?】
滿級原本所在的地方空無一人——它把玩家弄丢了!
系統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發出尖銳爆鳴,作為遊戲内置數據團的它也随着宿主意識的抽離而斷片。
……
視野切換僅花費了眨眼的短暫間隙,上一刻他還盤坐在空無一人的意識空間,望着逐漸遠去的小窗視野,下一刻又毫無征兆恢複了身體控制權。
滿級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容,驚得他下意識開放操控權,放任精神體飛速退回意識空間。
對方的雙目空洞無神,面無表情立在距離滿級不到四五步的位置,死氣沉沉的蒼白瞳孔襯得漆黑的眼眶隐隐滲出血色。
大型器械運轉的碰撞與液體滴落的動靜在寂靜到落針可聞的環境裡持續發出不引人注意的回聲,室内的照明多為頂光,亮如白晝的光線由上至下将對方籠罩其中。
展露在外的皮膚布滿裂痕,蒼白得幾乎與那頭白發同色,顯得萬分詭異。
這雙眼睛的外顯特征在忍者遊戲裡隻有一個解釋——穢土轉生。
滿級隔着玻璃屏障打量那人,對方比他稍矮一些,身着木葉傳統制式的忍者衣物。
原本佩戴木葉護額的額頭空無一物,右腿處用繃帶環繞幾圈綁了把短刀,左胸處的口袋隐約漏出了紙張的一角;長而柔順的白發作馬尾紮起,簡單幹練地束在腦後,純白的眼瞳已經彰顯了他的身份,這是一位日向一族的年輕忍者。
‘頭發放下來簡直像雪姬一樣。’帶土起哄的聲音回蕩在耳畔,‘以後需要男扮女裝的任務就交給滿級和小鼬好了!哈哈哈哈哈——’
身處陌生環境,滿級沒有做出明顯的動作,他專注的凝視自己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馬甲。
玩家使用‘更換身份’功能需重新進行捏臉環節,否則遊戲會自動将雙方設為血脈相連的雙生子,默認為其設置諸多條理合理但不會通知玩家本人的設定,以此便于首次使用本功能的新手玩家适應環境。
滿級既不想随便被官方的文本安排,又偷懶沒去變更長相,使用了最簡單的反色效果。
反色,顧名思義會将當前選定的顔色變更為與之截然相反的色彩,以此規避了套用官方文本的風險,随後頂着這副容貌大膽盜用了日向的身份。
故事的開場與滿級與鼬的交談毫無二緻,在半路變更決定後,他帶着自己組建的勢力投誠加入了木葉,以日向分家流落在外的遺腹子身份獲取村子信任,逐漸站穩腳跟。
彼時入村的滿級不曾擁有日向血脈,但用馬甲身份救下一位父親,換來幼子的極高好感度不需要太多操作空間,随後他如願獲得了白眼。
玩家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端詳将這副身體困住的玻璃罩,上方隐約映射出自己的五官,分明是與國主一緻的黑發黑眼,被無數人笃定‘你就是個宇智波’的本體樣貌。
滿級陷入沉思:首先,對面那個穢土轉生的是馬甲,其次,我現在所在的身體是我的本體……但是兩個都死去的軀體怎麼會同時出現?
遇事不決問系統,他扭頭看向對現狀同樣一臉癡呆的系統:【這是哪裡?】
系統還維持着雙手抱頭的破防姿勢,呆呆的回複:【是意識空間。】
玩家無語:【我能不知道這是意識空間嗎?我問你存檔點是不是變更了!】
系統遲鈍的回神:【……我查查看,滿級你試試出去看看呢?】
玩家把精神意識重新投射出去。
被玻璃圍困的身體從雙手手腕到左胸都纏繞着數道輸送營養的透明長管,尖銳的針頭深深嵌入血肉中,沒把痛感阈值恢複原狀的滿級都能感受到異物入侵的不适。
他慢慢挪動眼珠打量四周的環境,圓柱狀的未知儀器僅擁有能裝下一人大小的空間,覆蓋整個軀體的潔白長袍與黑發一齊濕漉漉的緊貼皮膚,艙内的不知名綠色液體正被有序往外抽出,剩餘的水量僅到滿級的腳踝附近。
物品破碎的輕響打破了恒定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