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帶土碰到過兩個克隆體。
一個是在與卡卡西共同結束了任務的回程途中,偶遇了黑發黑眼的克隆體,編号14,見到他還會興高采烈地喊‘帶土’。
另一個則是‘日向滿級’的克隆體。
剛剛到家的帶土一眼發現了半開的窗欄,從忍具包勾了把苦無擲向衣櫃木門,輕易吓出了躲藏在裡面的623。
克隆體撲倒在床前的毛絨地毯裡,是琳恭賀帶土晉升上忍贈送的禮物之一,被帶土調笑過的白發淩亂散在肩頭,623狗狗祟祟的從地毯上重新爬起。
封印符紙是統一發放下來的物資,加入忍聯的忍者随身攜帶的忍具包裡均會配備,專門用以應對随時可能開啟的逃殺遊戲。
木葉區并未明文宣告所謂的‘遊戲’,卻也沒辦法下令禁止,默認的态度是火影維持輿論風向穩定做到的極限。為了防止實驗體落到他人手裡,隻需要用封印術束縛後将其上交,他們會重新回到大蛇丸的實驗室。
至于有多少人暗中處置,從警務部提交的厚實報告裡隐約能窺見一斑。
日向滿級喜愛湊熱鬧,擁有清晨時分窗外的鳥鳴般叽叽喳喳的開朗性格,整日鬧得身邊的親友不得安甯。
連水門老師都會被他煩的頻頻從火影樓翻窗逃跑,脾氣極好的朔茂大叔也會苦笑不已,連連讨饒。
擁有日向滿級同樣長相的623卻隻是龜縮在床與衣櫃的夾角裡不發一言,他把頭埋在膝蓋間,透過頭發的縫隙安靜的偷瞟宇智波帶土,以帶土的角度隻能看見克隆體那頭亂糟糟的白發。
他從不加入将人性的惡念赤/裸展示出來的‘遊戲’,按帶土本心來看,不過是一場場被‘報複’和‘仇怨’的名号遮掩下恃強淩弱的屠殺。
宇智波帶土曾是國主諸多‘遊戲’裡被狩獵和賞玩的一員,正因在養蠱一樣的惡劣環境裡逼迫着快速成長,他在木葉乃至整個忍聯的年輕一輩裡實力斷層。
世界在消亡,這一點衆人心知肚明,帶土不認為國主詛咒之類毫無根據的荒唐推測有可信度,況且過去的事以滿級的死亡而徹底畫上了句号。
宇智波帶土堂而皇之的拒絕參與被人拿來作為诟病他的武器,加上帶土每每撞見他人狩獵克隆體都會以警務部的身份強行幹預,時常一言不合演變為武鬥場合。
宇智波富嶽頂着族内與外部的諸多壓力傷透腦筋,有時局面甚至需要火影親自出面調停,最嚴重的一次宇智波帶土連殺三人,卡卡西和鼬幫他收的尾,後續處理得很幹淨。
因而同盟忍村氣勢洶洶找上門來時,波風水門還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餘地,随便打發帶土去審訊區關了七天。
隔壁住的是審訊區的常客再不斬,這片區域時常進進出出一些滿級的熟人,負責此處的人是帶土的同期森乃伊比喜,回護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又聽聞克隆體會主動尋找記憶裡的熟人,為此不少人用變身術或幻術對他們進行誘捕。所以宇智波帶土明白終于走到自己面前的623在衆多‘自己’裡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宇智波帶土伸手去摸忍具包,語氣平靜:‘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例行公事的冷漠語調沒能激起克隆體的情緒波動,623輕聲問:‘為什麼?’
帶土起了結印的手勢:‘什麼為什麼?’
他低聲喃喃:‘為什麼隻是看着?’
宇智波帶土的動作猛地停下。
卡卡西和水門老師帶隊前往國主府邸的同時,村内負責拖延日向滿級的人選落在了宇智波帶土的身上,作為卧底在忍聯數一數二的好友、又必須在當前情況下洗清自己與滿級的關系——這個人隻能是他。
宇智波帶土見證了日向滿級的死亡,處理屍體的則是三忍之一的大蛇丸。
大蛇丸用日向滿級的身體實驗得出了與國主同樣相貌體征的克隆體,驗明兩者為同一人且共享意識,分為兩人行動可能是某種罕見的血繼限界能力,但這也是後話了。
日向滿級死前始終無法自證清白的一件事是——他沒有殺害日向族人。
日向一族歡迎流落村外的遺孤回歸,源于滿級确實擁有一對白眼,以及他能通過族内的血脈驗證。
彼時衆人一緻認為他奪走了一位日向族人的雙眼,僞裝了身份加入木葉。
日向一族要求交出白眼是正常訴求,不論是基于以前的情誼,想借此暫時保下日向滿級的性命,或是出于避免瞳術外流進忍聯的風險;再加上滿級掀起分家革命的論調,令大部分宗家子弟記恨在心,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點有利于他。
最終商讨得出的結論,最終施行采取的行動……宇智波帶土确實在場。
滿級無疑是忍者裡的佼佼者,衆所周知的天之驕子,忍聯配備的圍剿計劃根本沒有派上用場,他們的任務目标突然失去所有查克拉,似乎連基礎的忍術都不會了。
萦繞在他眼底的迷茫與恐懼激起了他人的惡劣念頭,動手的人刻意延緩了動作。
宇智波帶土曾經失去過眼睛,也委托琳幫忙将完好的那隻移植給卡卡西,忍者之間挖眼斷臂是常态,更何況瞳術大族出生的帶土,死前必須毀掉雙眼是宇智波的基礎教育。
這是忍者群體裡很常見的事,對方并不利索的動作下隐含的意味令帶土下意識攥緊了拳,但他同樣清楚這僅是懲罰性質的痛楚,剜眼的要求已是許多人層層求情之下最輕微的交待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時不時總會忘記日向滿級的忍者身份,這樣想着,宇智波帶土鬼使神差地往前踏出一步。
無數雙手從身側和背後伸來,與此同時,擁有熟悉面孔的眼神紛紛凝聚在他身上,無聲的告誡宇智波帶土他是火影的弟子、未來火影繼承人的熱門人選,他在忍聯面前的抉擇代表着木葉的态度。
如果輕舉妄動,本就在暴政中吃到利好的木葉區會被其他四區視作國主的走狗,四圍一的情況下,作為安全區的木葉也不會好過。
日向滿級最後看向他的一眼隻是困惑。
宇智波帶土熟悉這樣的困惑,它有的時候是‘你為什麼能吃三盒紅豆糕?’‘為什麼連送琳的花也選不好?’‘這個月的任務金居然這麼少?’
也會是‘你為什麼隻是看着?’
——你怎麼會隻是看着?
宇智波帶土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它們都基于真實的局勢情況,那些他原本也不擅長的事物僅在那刻陡然于腦海裡消失無蹤了。
帶土短暫的變回了一個不知輕重的魯莽小鬼,他第一時間揮開把白瞳封印進卷軸的執刑人員,将日向滿級撈進懷裡,第二個跟着他沖出人群的是立即上前止血的琳。
‘滿級!你還醒着嗎?滿級?’宇智波帶土把他往懷裡藏了幾分,避免奔跑起來的疾風讓他更加不适。
‘……是帶土啊。’日向滿級動了動慘白的嘴唇:‘有沒有……鎮定?’
“我找找!”野原琳抹了把眼淚,迅速翻起随身攜帶的醫療箱。
鮮豔的赤色染紅他的發梢,宇智波帶土誇贊過的漂亮長發也變成黯淡無光的蒼白色調。
日向滿級低聲呢喃,聲音比漫天飛舞的雪花還要輕,他說:‘好黑啊。’
這是他在剩下的日子裡與宇智波帶土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血在野原琳的治療下很快止住了,血淚沒有。帶土以為還有哪裡出了問題,又抱着人慌忙趕去醫療部。
彼時的忍聯還沒證實日向滿級與國主是同一人,隻将他視作國主的重要部下,宇智波帶土理智上明白滿級是卧底,過去的經曆卻死死牽絆着他的一舉一動。
是否會為火影和宇智波一族帶來麻煩?一切都顧不上了,他心亂如麻地奔赴目的地,猶如小時候每一次因為幫助老人而遲到的慌張趕路。
宇智波帶土六神無主,沒有多看滿級一眼,如果他沒有别開眼,就會發現行刑前的日向滿級始終看着自己。
他用眼睛無聲呼喊他的名字。
他在說‘帶土’。
如果帶土看到了,絕不會無動于衷。
溺亡者最後一次從潭水中探出手,與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失之交臂。
……
滿級下手的力度準且狠。
短刀輕易透胸而過,宇智波帶土随即嗆咳出一口血。
回想起初檔裡帶土和鼬打的配合,滿級沖帶土安慰道:“我的手比你穩,所以不會太痛。”他用另一隻手結了個忍術的起始印,随後輕輕挑眉,“關鍵時刻虛化了嗎?生死之間的進步真是玄妙。”
這是他四檔以來遇見的cd速度最短的神威,讀條時間非常短,幾乎算得上瞬發。
但帶土又能維持多久呢?玩家神色莫測的盯着對方胸口的刀柄看了一會,這才好整以暇地望向出現在路口的‘自己’。